“殺啊!”
“啊啊啊,我的腸子!”
“不要踩,不要踩,我是自己人!”
“嗚嗚嗚嗚,好痛,好痛!”
朔風呼嘯,在寒冷的北風當中,雙方激烈廝殺在一起。慘叫聲、哀嚎聲、砍殺聲、兵刃相撞聲絡繹不絕。
劉備軍加起來總共有兩萬多人,除了從後營方向帶着輜重逃跑的一部分太史慈兵馬以及少數留守在大船上的黃忠部人馬以外,幾乎全在這裏。
而袁尚軍則是出動了四萬多人,其中有一萬預備役,接近兩倍於敵,除了陷陣軍是塊難啃的骨頭,萬勝軍和太史慈部堅持不了多久。
主要也是萬勝軍和太史慈部從清晨一直血戰到現在,雖然萬勝軍勇猛無匹,但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鋼鐵機器。只要是人就會疲倦,就會勞累,就會恐懼。
反觀袁尚軍,作爲曾經力戰曹操的領兵型謀士,審配能力不弱,清晨利用小股部隊奇襲張遼營寨,打破對岸防禦之後,就把之前廝殺的戰士調到了後方壓陣,換上那些早晨沒有參戰的士兵。
如此輪換,既能保證士氣,還能讓一直保持着對敵人的兵力優勢。特別是此次戰鬥,後軍壓陣,各部將奮勇拼搏。雖然有陷陣軍擋在前面,但架不住還有三萬多人從左右兩側繞開他們,直奔張遼等人。
人多勢衆的優勢就體現在了這裏。
這場廝殺持續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陷陣軍倒是一直非常堅挺,周圍全是屍體,他們的盾牌上佈滿了血跡,雖然也損失了上百人,可每倒下一個,後面很快就有第二個來接手,以至於袁軍根本拿他們沒有辦法。
但後面的張遼、太史慈以及黃忠部就有些頂不住,即便渾身都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子?清晨就一直在戰鬥,從日出末刻到現在已經是日昳末刻,差不多是八個小時的持續作戰。
冀州軍可以輪換,他們不行,甚至絕大多數人到現在都餓着肚子,早飯和午飯都沒有喫,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兩場廝殺之後,連舉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袁軍愈戰愈勇,奮力拼殺。劉備見到這個情形,不得不下令陷陣軍開始往後撤離,掩護着張遼太史慈黃忠部且戰且退。
荒野上到處都是戰鬥,三部人馬皆已經被衝散,大部分都是身着袁軍軍服的士兵,幾乎是在壓着青州軍打,萬勝軍折損過半,太史慈的部隊同樣損失慘重,他們總計兩萬大軍,已經戰死與受傷的人數超過了七千,接近崩潰的邊緣。
仗打到這個關口,基本已經是跟戰敗沒什麼區別。
遠處審配見到這一幕,大笑着對與他一同在戰場上觀望形勢的袁尚說道:“公子,劉備後方大軍已經抵擋不住,很快就會散去,等到這些兵馬被擊潰,剩下的陷陣軍,也就不足爲慮了。”
袁尚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原因,同樣笑了起來:“看來根本就不需要父親派人過來,還是先生厲害,輕而易舉地就把那劉玄德擊敗,若是生擒此人,父親必有重賞!”
審配立即嚴肅道:“公子,你要記住,此戰是你指揮的。我待會就會跟那些將領說明,一切指揮都由公子出口,屆時上報明公,也是如此。”
“先生爲何?”
袁尚一時納悶,這麼大的功勞居然送給自己?
審配圖什麼?
自己手中根本沒多大權力呀。
就看到審配微微一笑道:“公子要明白,若是劉備被擊潰,青州到手,明公基業已成,若是公子再不爭,那以後繼承明公大業的,可就是公子譚了!”
袁譚?
袁尚眼珠子快速轉動,他和袁譚確實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但母親劉夫人酷愛他,厭惡袁譚,父親也喜歡自己。
早前他對袁家基業沒那麼大野心,畢竟袁譚跟隨父親南征北戰多年,在軍中多有威望。
但袁氏宗族那麼大的基業,誰人不想要?
他袁譚不過是仗着一個長子的身份而已,袁尚自恃憑能力,自己一點都不比袁譚弱,憑什麼他將來要成爲袁氏的主人?
以前這種想法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表露,可是現在.......
如果自己能夠生擒或者殺死劉備,恐怕威望很快就能超過袁譚,自己也許就真的能對下一代袁氏之主,展望一下了......
想到這裏,袁尚頓時野心迅速滋長,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貪婪,馬上低聲對審配說道:“若真的能擒殺劉備,報我之功,待我成袁氏之主後,必將厚待先生!”
“多謝公子!”
審配拱手鞠躬,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眼看劉備軍兵敗如山倒,自己又投桃報李,將這份禮物獻給公子尚。
袁譚和自己有仇怨,如果讓他將來當政冀州,自己乃至整個家族,恐怕都會危在旦夕。
而趁着袁尚還未崛起之時,結交籠絡,報之桃李,將來,自己以及家族,必然至少數代昌盛連綿!
但就在審配和袁尚以爲劉備馬上就要束手就擒的時候,戰場之上,忽然異變突生。
原來在不知不覺當中,他們一路從大河故瀆東岸的太史慈營寨附近,一路打到了前往平原縣城的官道之上,劉備軍邊打邊撤,退了將近有四五里地。
此地兩側皆爲曠野,在東南方向官道旁邊,有一處丘陵,丘陵附近草木旺盛,林木繁多,雖是冬季,卻是堆滿破敗的枯葉。
袁軍一路追殺,離那丘陵越來越近。等到劉備軍撤離到丘陵腳下,山坡附近的茂密林內,忽然無數箭雨紛紛疾射而出,劈頭蓋臉向着追殺過來的袁軍一頓亂射,打得袁軍猝不及防。
“兄弟們,殺呀!”
“殺呀!”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山坡上,有一劉備軍校尉拔刀怒吼而起。登時身後千軍萬馬咆哮,無數手持長矛的劉備軍士卒大叫着從他身後奔涌而出,衝下山坡,藉着衝鋒的慣性,向着追來的袁軍筆直刺去。
此時太史慈部、張遼部乃至黃忠部皆已是強弩之末,但袁軍也經歷了那麼久的廝殺,體力大多消耗過半,忽然遇見敵人上萬伏軍,頓時士氣大跌,倉皇撤退。
“有伏兵,快撤!”
“快跑!”
“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袁軍甚至都沒有與之接觸,直接處於一片潰敗之勢,一路丟盔棄甲。而埋伏的青州軍則窮追猛打,戰場形勢瞬間扭轉過來,兩級反轉。
最關鍵的是陷陣軍還在敵人的大後方,因爲陷陣軍全是重甲步兵,不能奔跑,只能慢慢地用龜速一路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