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做夢都沒想到,東方洌就這麼把兩人從前的事講給了兩人的兒子耀宸聽,此時耀宸也才兩歲半。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葉琉璃等人到了棠梨宮。
棠梨宮一處偏房,被整個收拾了出來專門安置刁家一家。
採光最好的東側房間被安排給了刁文武,當葉琉璃到來時,棠梨宮所有下人都齊齊出外跪地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口號喊得震天響。
刁家夫婦,在人羣前列,不敢窺視龍顏,只草草窺了一眼,只覺得女皇和他們想象實在不同。
在他們想象中的女皇身材高大、容貌威儀、氣勢逼人,但是真正的女皇卻是身材嬌小、五官精緻,笑吟吟的周身似乎散發出和藹光芒一般。
因爲葉琉璃偏瘦,即使是身懷六甲,但在寬大的披風下,依舊身材玲瓏。
“平身。”
衆人紛紛起身,刁氏夫婦依舊低着頭,戰戰兢兢。
在玉蘭和玉珠的攙扶下,葉琉璃走上前,“你們便是小珏的父母?”
刁中慶和文氏立刻磕頭,“回皇上,草民/民婦正是。”
“別這麼拘謹,如今我們也算是親家,二位如何稱呼?”葉琉璃問。
兩人只覺受寵若驚,“回皇上的話,草民叫刁中慶,這是拙荊文氏。”刁中慶回答。
葉琉璃驚訝,“也就是說,刁文珏和刁文武之名,是用父親的姓和母親的姓?”
“回皇上,正是。”刁中慶和文氏提心吊膽,猜測不出龍意。
葉琉璃驚喜地笑道,“真是意外之喜,我本以爲在這男尊女卑的世界沒有純粹的愛情,卻沒想如今真碰上了!世人多一夫多妻,一夫一妻者大多因家境貧苦納不起妾,何況是你們這種肯用夫人姓氏爲孩子命名的。”
刁中慶和文氏一愣,擔驚受怕的對視。
玉蘭柔聲提醒,“主子,天涼,要不然我們到房內再聊?”
葉琉璃穿得裏三層外三層自然不冷,但她能穿最好的皮毛,這些宮人們未必有,“好,我們進去。”
走在路上,葉琉璃依舊忍不住發文,“說說,你們兩人是如何在一起?”
刁中慶畢竟是男子,不好意思回答這種情情愛愛的話題,便將問題扔給了文氏。
文氏道,“回皇上的話,民婦與夫君是媒人說媒成親,成親之前沒見過,好在成婚後,夫君對民婦很好,民婦也一直感激夫君。”
刁中慶忍不住道,“皇上,草民也想說幾句。”
“說。”
“草民想說,真正感激的不應是拙荊而應是草民!實際上草民和拙荊剛成親沒幾日,家中便一場大火燒光的家底,還燒光了存糧。當時正好大旱,田裏顆粒無收,草民無兄弟,跟着爹孃過,這一場大災後父親便急火攻心一命嗚呼,母親也跟着去了。當時草民和拙荊還未有子嗣,許多人偷偷勸拙荊改嫁,但拙荊卻毅然決然跟着草民。我們沒房子也沒糧食,地裏也種不出莊稼,拙荊便提議到城裏討生活,就這樣草民陰差陽錯地去了酒樓後廚,認識了師父,草民師父憐憫草民便傾囊相授,這樣草民纔有了手藝當了廚子,所以說,是草民一直感激拙荊。”
衆人驚訝,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葉琉璃喫驚道,“文氏,當時你爲什麼沒改嫁?”
文氏雖然年紀四十上下,因常年操勞,面容滿是滄桑,但眼神卻依舊清澈嫺靜,“回皇上,當時……民婦沒想那麼多,就想着如果民婦走了,夫君還怎麼活?”
入了房間,淡淡藥香。
葉琉璃看了看天真直率的小珏,看了看牀上昏睡的男孩,看了看飽經風霜的夫妻倆,緩緩道,“玉蘭。”
“是,主子。”玉蘭答應。
“我是不是很久沒封誥命夫人了?”
衆人喫驚,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要封誥命夫人?難道要封小珏?不會是文氏吧?
“回主子,自從長歌大人代理朝政,主子便沒封過誥命夫人。”玉蘭如實道。
葉琉璃一攤手,“實際上,我之前封的那些也不是我樂意封的,是她們夫君有官職,我不得不封,但今天我卻真正想封個誥命。”說着,看向文氏,“文氏聽旨。”
衆人吃了一驚,刁中慶和文氏立刻下跪。
“民……民婦接……接……接旨。”文氏險些咬了舌頭。
葉琉璃道,“文氏賢良淑德,呃……”從前擬旨的都是官員、宣讀的都是太監,葉琉璃只是坐在龍椅上裝模作樣聽聽,一下子讓她加封,實在是說不出那麼多文縐縐的詞兒。
然而衆人還眼巴巴等着。
葉琉璃乾咳兩聲,“所以,朕決定封文氏三品誥命。”
所有人喫驚——一口氣就三品!
是啊,三品不小了,放在現代可是副部級,相當於直轄市長或者省委書記。
胡國的誥命夫人雖然沒實權,但也是能拿俸祿的,三品以下的官員看見誥命夫人要拱手見禮,普通百姓是要下跪。
文氏愣了半天,緊接着兩眼一翻白直接暈了過去,一時間房內人仰馬翻。
“娘!娘!”小珏嚇唬了過去。
“老婆子!你快醒醒!”刁文武大喊。
葉琉璃嘴角抽了抽——這就是“范進中舉”的現實版?誥命而已,至於嗎?
納蘭楚已上前,“各位讓讓。”
隨後,用拇指掐在文氏的人中上,運了內力。
很快,文氏因痛甦醒,喘了幾口粗氣,“我……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一擡頭看見了美貌的女皇,再次兩眼翻白。
“掐!繼續掐!人中不行就掐虎口,別讓她暈了。”葉琉璃大喊。
本來納蘭楚焦急的救人,聽皇上這麼一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對不起主子,民女不是有意的。”但就是很想笑嘛,只要主子在的地方,總有開心的事兒。
也不知是葉琉璃的一聲吼還是什麼,還沒等納蘭楚掐,文氏便醒了過來,狼狽地跪倒在地便磕頭,“民婦謝主隆恩!民婦謝主隆恩!”
小珏驚呆了——自己母親就這麼成了誥命夫人?
葉琉璃起身,將文氏扶起來,“這些都是你應得的,你和小珏爹的婚姻,讓我更相信愛情,起來吧,我這就進去看看刁文武。”
“是,皇上。”文氏已經激動得大哭起來,本來還想說點感激的話,但滿肚子的感謝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葉琉璃將文氏交給了小珏,自己轉身入了房間。
之前房內的吵雜將刁文武吵醒,此時刁文武也躺在牀上顫抖地看着緩緩走入的絕色女子。
葉琉璃看去,微微皺眉。
如果按照小珏說的,刁文武今年已經十四歲,但因爲太瘦外加憔悴,頭大、身子瘦,看起來好像十歲出頭的小男孩。
“你就是刁文武?”葉琉璃問。
刁文武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張了張嘴,乾涸的喉嚨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葉琉璃點了點頭,“來人,先給他喂些水,潤潤喉。”
有宮女上前爲其喂水。
所有人驚訝地盯着女皇,他們不相信女皇還會醫術,再者說,如今太醫都拿刁文武的病束手無策,難道皇上就能?
一盞茶的時間,待刁文武平靜下來,葉琉璃便打開闊別已久的藥箱。
納蘭楚睜大了雙眼,激動得握緊了拳頭。
她崇拜皇上,早就想親眼目睹皇上出診。
其他人則是用好奇的眼神看去,想看看皇上有什麼高招,或者說如何神明顯靈。
之間葉琉璃拿出了古怪的器物。
“把他上衣撩開。”
玉蘭上前,爲其撩開上衣。
衆人暗暗喫驚,卻不敢表現出來。
葉琉璃熟練地用聽診器爲其聽心聲,隨後又照例做了西醫的一系列面診檢查,之後就陷入到沉思之中——不能驗血,她一個實習期西醫還能做什麼呢?
“主子?”過了好一會,納蘭楚才小聲提醒到了。
葉琉璃將聽診器交給玉蘭,而後笑道,“初步情況我已經瞭解了。”
小珏沒忍住,“主子,奴婢的弟弟有救嗎?”
“……”葉琉璃很爲難,可以說騎虎難下。
正在整理藥箱的玉蘭也無奈地搖了搖頭——小珏現在問這個問題實在不妥,如果這病症能治,主子會這般爲難?如果病症不能治,主子當着這麼多宮人,豈不是下不來臺?
同時,刁中慶也意識到,對小珏直擠眼睛。
玉蘭沉思片刻,“主……”
“能治。”
玉蘭的話還沒說完,葉琉璃已堅定道。
所有人吃了一驚,小珏頓時哭了出來,撲地上就磕頭,刁氏夫婦也是愣住,緊接着跟着跪地磕頭,喊着感激之話自是不說。
……
葉琉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棠梨宮的,滿腦子只有一句話——裝x一時爽,轉身火葬場!
可怎麼辦啊?
沒事吹什麼牛啊?
有什麼可好面子的?不就是當個皇帝嗎?當皇帝就必須好面子嗎?
接下來怎麼辦?病人在那躺着呢,她拿啥治?
別說毫無儀器的古代,就是擁有現代儀器的現代,不是還有很多病症檢查不出來嗎?就算是檢查出來,也不是都能治好!很多病症關乎微量元素,很難……
等等——微!量!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