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幽幽看了一眼的遠方,隨後嫣然一笑,“逗你的,笨蛋。”
“啊?”玉珠愣住,眼角的淚還留在面頰。
“生活太無聊了,逗你一下,”葉琉璃咧嘴一笑,“好了好了,喜袍試完,這裏沒你的事,你去玉蘭那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也去找長歌玩。”說着,不等玉珠伺候,自行穿好衣服向另一個房間而去。
玉珠着急整理喜袍,雖然主子說了是開玩笑,但爲什麼她心裏還是慌慌的?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全黑,但永華宮卻燈火輝煌。
宮內宮外每一個角落都擺放着燈籠,有大燈籠也有小燈籠,錯落有致,讓本就美輪美奐的皇宮如同夢境一般。
敲鑼打鼓,鼓瑟吹笙。
到最後,小珏的父母也未入宮,證婚人依舊是葉琉璃和東方洌。
雖是如此,小珏已經很滿足,畢竟一名小宮女能得到皇上和皇夫的證婚,那是從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一次可謂是輕車熟路。
拜完堂,新娘就被扶到了新房,只留下新郎應酬。
楊玉環整個人都懵了,他之前一直埋怨貂哥不肯成婚,埋怨成了老光棍,誰知道說成親就成親了。
葉琉璃本想鬧洞房,卻被東方洌硬拽了回去,連喜酒都不讓喝。
……
臥室內,葉琉璃氣得鼓鼓。
“心肝兒,我想參加婚宴,我也想熱鬧熱鬧。”葉琉璃抱着東方洌的手臂撒嬌地搖着。
東方洌皺眉,“不許,早些休息。”
“偶爾熬夜一次沒什麼事吧?”葉琉璃嬉皮笑臉,“人家楊哥一輩子才結婚一次,咱們作爲朋友,不捧場不好。”
“今天捧場的人夠多了,如果你嫌不夠,我立刻讓人將滿朝文武官員以及家眷都請來,如果你還嫌不夠,就將京郊駐紮的軍隊調進來,你看夠還是不夠?”東方洌的聲音越來越冷。
葉琉璃眨了眨眼,“心肝兒,你生氣啦?”
“你說呢?”
“因爲我太作了?”
東方洌本想訓斥,但到底還是沒忍下心,伸手揉了揉她額頭碎髮,順便將她納入懷中,“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生氣,但你折騰我自己就行,別折騰他人。”
葉琉璃翻了翻白眼,窩在東方洌懷中,“……哦。”
東方洌心疼,又改口,“宮中的宮女太監也可以折騰一下,貂蟬他們就算了。”
“放心吧,就折騰這麼一次,我可不希望他們二婚呀,”葉琉璃眨了眨眼,“我今天特別開心也放心,因爲見他們都成親了。”
“放心?”東方洌敏銳地捕捉。
葉琉璃趕忙語調一轉,“矮油,人家有點餓了,心肝兒你餓不餓,我們找點點心喫吧。”
“……”東方洌,“好,你稍等,我讓人去取。”
“等等!”葉琉璃拽住東方洌的袖子,“我看今天的燒雞不錯,去弄一隻?”
東方洌失笑,“好,你等等。”
東方洌出了房間,叫太監去取燒雞,葉琉璃則是躺在軟綿綿的沙發上,扭頭看向窗外。
明亮的燈光透過厚厚窗棱紙射進來,將葉琉璃精緻的五官映得深邃,一雙水盈盈大眼含着笑意、若有所思。
……
婚宴繼續。
楊玉環被同僚們灌了不少酒,他自己也是懵了,只覺在夢裏。
“來來來,玉環弟再來一杯,大好的日子一定要多喝。”王昭君給楊玉環又倒了一杯。
楊玉環剛要喝下去,卻被貂蟬攔住。
“行了,適可而止吧,新娘還在新房等你呢。”
一句話,引來周圍人曖昧的起鬨。
有人道,“就是洞房花燭夜,纔要多喝,俗話說酒壯英雄膽。”
“是啊是啊,”有人攬住楊玉環的脖子,邪邪道,“楊老弟,之前開過葷嗎?”
楊玉環的臉通紅通紅,這要怎麼回答?說開過吧……連女子的手都沒碰過一下;說沒開過吧,也忒丟人了。
楊玉環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貂蟬。
貂蟬皺了皺眉,清秀的面頰微紅。
沒錯,貂蟬自己也沒開葷。
別看衆人敢開楊玉環的玩笑,卻沒人敢開貂蟬的玩笑。
貂蟬清了清嗓子,對王昭君道,“昭君你忘了玉蘭的叮囑?如果玉環大醉酩酊地回去,今天晚上某人怕是要跪搓衣板了。”
王昭君的臉一下子白了,“什麼?玉蘭有這個叮囑,我怎麼不記得?”
貂蟬似笑非笑。
胡國沒有跪搓衣板這個“私刑”,或者說這個時代就沒有,畢竟男尊女卑,但王昭君可是實實在在感受過,畢竟玉蘭也深得主子葉琉璃的真傳。
果然,王昭君立刻扯嗓子道,“行了行了,大家差不多就行了,今天讓他好好洞房花燭夜,回頭約出來再灌一通。”
衆人連連稱是。
起初楊玉環還沒意識到什麼,自從被衆人起鬨,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楊玉環和貂蟬不同,他可是個身心健康的正常男人,有慾望、想女人的男人。
雖然小珏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沒幾兩肉,但最起碼也是個女子不是?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什麼,楊玉環只覺得渾身火熱起來。
後來楊玉環又敬了一圈酒,之後就在衆人的簇擁之下去回了新房。
衆人去鬧洞房,但貂蟬卻沒去。
……
紫煙宮。
當貂蟬回來時,卻發現房間的燈開着。
有宮女趕來輕聲問安,貂蟬微微點了下頭,便讓其退下。
紫煙宮是葉琉璃分給貂蟬和納蘭楚的寢宮,下人們一部分是宮中的宮女,另一部分則是納蘭楚從納蘭府帶來的陪嫁下人。
一陣晚風吹過,樹上簌簌而下一些殘雪。
明明統一建造的寢宮,但貂蟬卻覺得紫煙宮更溫馨一些,卻不知因何溫馨。
難道是因爲住慣了的原因?
又是一陣晚風,沒有殘雪,卻帶了些許藥香。
貂蟬下意識深嗅一下,沁人心脾。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貂蟬這才擡步回了房屋。
推開房門,溫暖如春。
門口放着的暖爐燒得噼啪響,房內燈光明亮,正中央放着一張繡架,納蘭楚正坐在繡架後面得專心刺繡,其專注,連貂蟬入內都未察覺。
貂蟬走到她身旁,看向繡架上的繡品,“進步飛速。”
是啊,現在的鶴最起碼像個鶴了,之前的鶴似鴨似鵝。
正專心刺繡的納蘭楚嚇了一跳,指尖被刺破,“貂……貂蟬大人您回來了?”
貂蟬微微皺眉,看着納蘭楚纖纖玉指上的赤紅血珠,“疼嗎?”
納蘭楚連忙搖頭,“不疼,不疼……喝了多少?我準備了醒酒湯在廚房,我去給你端。”也不等對方反應,人已經像泥鰍似得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貂蟬側過頭,看着落荒而逃的女子,竟忍俊不禁。
低頭看向繡品——衣料、醒酒湯,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只可惜……
不一會,納蘭楚端着托盤回來,上面有醒酒湯,“湯有些熱,最好是稍涼一些喝。”
貂蟬看向納蘭楚通紅的臉蛋,點了下頭,“無妨,先放下,我沒喝多,我們來說說夏家一案。”
納蘭楚垂下頭,低聲道,“大人剛回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她突然不想提什麼夏家一案了,雖然自己譴責自己,但這個時候,她只想和夫君聊些別的,哪怕只是閒聊。
可惜,貂蟬卻未領會她的意思,“夏家一案我反覆查了三次,不僅查其證據,甚至將與夏家有牽扯的一些案件、家族都查了,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納蘭楚幽幽嘆了口氣,“大人想說哪個就說哪個吧。”她內心吶喊着,她什麼都不想聽,只想和他聊聊天。
貂蟬點頭,“壞消息是,夏家證據確鑿,確實涉嫌貪污,而且其爲李氏一派,李家如何惡貫滿盈,你應知曉。”
納蘭楚面容上的失落緩緩收斂,換成認真,“真沒想到,夏伯父竟然……真枉費父親的信任。”
貂蟬嘆了口氣,“納蘭太醫也許並非信任他。”
“呃?”
“若納蘭太醫信任,即便不親自爲其鳴冤,背地裏也會幫他一二,”貂蟬深深看了納蘭楚一眼,“納蘭太醫避嫌的做法是對的,一方面保全了家族、另一方面也算是對交情的交代。納蘭太醫是重感情之人,否則換一個,怕爲了仕途也會落井下石。”
納蘭楚垂着頭,不知如何回答,只覺得面頰火辣辣的,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當然,還有個好消息。”貂蟬道。
“什麼好消息?”納蘭楚問。
貂蟬不動聲色地嘆息,“夏家雖然罪有應得,但在證據上也是有些漏洞,如果加以利用,多少可以減些刑罰。”說着,仔細審視納蘭楚的表情,“你意下如何?”
納蘭楚很矛盾,不知如何回答。
若說公事公辦,豈不是顯出她的無情?若懇求貂蟬大人網開一面,又……
貂蟬未催促,只靜靜地等着。
好一會,納蘭楚才謹慎道,“我的意見與父親相同。”
貂蟬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知道了,你早些休息。”說着,轉身就要走。
“等等!”納蘭楚心慌了,她一把拉住貂蟬的衣袖,“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