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衆人,爲了能活命,一個問題都要想個八百遍,包括太醫們。
按照道理,人們都喜歡兒子,但皇上已經有了一個天賦凜人的太子殿下,如果一年後在誕下皇子,定有爭奪,但如果太子與二皇子年齡拉開一定距離,便能很大程度上確保平安。
加之,皇上畢竟是女子,女子比男子更喜歡女兒多一些。
結合如今的情況,皇上主動詢問是否是花胎,也就是說,皇上更希望這一胎是女兒纔是。
想着,納蘭太醫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回皇上的話,花胎至害喜情況不同,這是民間說法,從醫學上並無多少根據,但醫學本身就是建立在百姓們的經驗中,所以又不能不信。”
嘖嘖嘖,這話讓納蘭太醫說的,和沒說一樣。
葉琉璃翻了翻白眼,剛要將這一羣瞎子算命兩頭堵的老傢伙們趕出去,卻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瞬間,剛剛好一些的面色,立刻又“虛弱”了回去。
葉琉璃“病懨懨”地靠在東方洌身上,“朕……再問你們……朕這樣的情況還……能不能……早朝了?”
呃?
衆太醫們瞬間驚呆了,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不想早朝了?這責任他們可擔當不起呀,這要揹負一世罵名,遺臭萬年的呀!
古書野史不是經常說,某某皇帝得到美人,隨後便日日沉迷美人鄉、從此君王不早朝嗎?那美人最後也被冠上禍國殃民的稱號,被罵個紅顏禍水。
但如果他們胡國,因爲太醫們的建議,皇上不早朝了,這鍋是不是他們背了?百年之後,人家就罵太醫禍水?
葉琉璃靠在東方洌身上,在東方洌看不見的角度,狠狠對太醫們使眼色——老油條們,你們知道朕想要什麼答案,如果你們說得不對,看朕不“neng”死你們!
太醫們戰戰兢兢,衡量了一下,發現還是要順着皇上說。
如果不順着皇上,現在就要死!
如果順着皇上,以後背罵名。
至於罵不罵的,先保住命再說吧。
想着,納蘭太醫道,“回皇上,微臣建議,這早朝還是先歇歇,畢竟皇上龍體要緊!但……皇上也別聽臣一人之言,周太醫見多識廣,也請周太醫說說。”說着,把球扔給了周太醫。
周太醫心中暗恨,如果不是皇上在,他真想衝過去把納蘭太醫的山羊鬍一根一根薅下來做毛筆,“回皇上,臣也認爲皇上的龍體要緊,俗話說留有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養身體吧。那個……王太醫認爲呢?”
被拽下水的王太醫恨得牙癢癢,“回皇上,臣贊同納蘭太醫和周太醫所言。”一扭頭,“楊太醫認爲呢?”
就這樣,太醫院的太醫們一個沒落下,都被拽下了水。
葉琉璃趴在東方洌身上,雙肩不斷地抖,因爲在憋笑——這羣太醫們也忒逗了吧,一個個和老頑童似的,之前怎麼沒發現太醫院還有這麼一羣老活寶?回頭給他們寫個小說,就叫《在太醫院宮斗的日子》。
東方洌發現身旁人的抖動,“碩珍!碩珍你怎麼樣了?納蘭太醫,快來看看。”
“……”葉琉璃。
爲了不露餡,葉琉璃裝出了痛苦的樣子,“好……好……好難受……”好像笑,好難受。
“怎麼會難受?”納蘭太醫上前,“莫不是因爲剛剛的嘔吐引起了胃心痛?”
古代的胃心痛,就是現代的胃疼,因爲古代解剖學不發達,而胃部和心臟位置很近,所以常被弄混。
葉琉璃點頭,“對對對,朕就是因爲嘔吐引起的胃痙攣,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們……都出去,朕要睡一會。”
衆人走了,葉琉璃喝了點蔘湯,就真的沉沉的睡了去。
是夜。
因爲擔心葉琉璃,東方洌乾脆將奏摺搬到了臥房,就在臥房軟塌的小桌上批閱,輕拿輕放,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響。
睡得沒日沒夜的葉琉璃睜開眼,見身旁沒人,燈還亮着,便幽幽道,“長歌?你在嗎?”
東方洌趕忙放下筆,快步過來,“我在,你好點了嗎?”
葉琉璃點了點頭,“還好,有些餓。”
東方洌笑了下,柔聲道,“你稍等,我讓人送晚膳。”
葉琉璃看了一眼門外,“玉蘭和玉珠不會還沒休息吧?”天色已經很暗很暗。
東方洌無奈道,“我讓她們兩人回去休息,兩人偏偏不幹,說正殿沒人伺候她們不放心,便在正廳守着呢。”
葉琉璃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不近人情?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卻偏偏執拗地按照另一個世界的法則?”諸如,不喜歡外人住在她的家裏。
東方洌撩袍擺乾脆坐在腳凳上,“我只希望你快樂。”
葉琉璃擠了擠眼睛,“你會幫我快樂?”
東方洌見其眼神曖昧,想到某天晚上喝了兩大壺水,“現在不行。”
葉琉璃噗嗤一笑,“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嘆了口氣,“算了算了,現在我也沒精力調戲你,幫我弄點飯來。”
“稍等。”東方洌連忙起身,出了臥室,緊接着便聽見門外的交談聲。
玉蘭和玉珠聽說主子醒了很高興,即刻去小廚房將溫着的晚膳端來。
東方洌重新坐回腳凳上,拉着葉琉璃的手慢慢聊着天,聊天內容多半是奏摺的內容等等。
少頃,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主子,晚膳到。”
東方洌起身,“進來。”
門開了,玉蘭和玉珠一人拎着一隻精美的食盒,笑容滿面,“主子,今日有您最喜歡喫的茄子,還有一些爽口小菜。”
玉蘭也笑道,“主子昨日想喫皮蛋瘦肉粥,但苦於沒皮蛋,今天奴婢做了一些,所以有主子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兩人說話期間,打開食盒,一陣飯香撲鼻。
“嘔!”
葉琉璃的一翻身,再次嘔吐起來。
東方洌嚇壞了,“碩珍,碩珍你沒事吧?怎麼好好的又吐了?”
玉蘭驚慌的看了看主子,又瞧了瞧食盒,“玉珠,你將飯菜拿出去,我開窗通風。”
“是,玉蘭姐。”
兩人不敢怠慢,忙碌起來。
終於,冰涼的晚風衝散了菜香,葉琉璃終於忍住了嘔吐,“要死了要死了,誰知道害喜竟然這麼難受,當女人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