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懵逼了，胡國皇帝也懵逼了。
這是什麼情況，雖然事實直指，但這認親也太草率了吧？
胡國皇帝低着頭，深邃的雙眼滿是懷疑。
葉琉璃一擡頭，臉上滿是梨花帶雨，“我說爹呀，您知道我在南趙國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皇帝不解，“自然是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
“怎麼可能？我是今年才變成公主的，最多當了三個月，”葉琉璃站了起來，自來熟地將皇帝扶到了椅子上，“父親您做好，女兒給您倒茶，您慢慢喝，我慢慢講。”
連翹白眼翻得和不要錢似得——這麥當娜，忒不要臉了。
皇帝坐下，眼中帶着警惕。
葉琉璃倒完茶，用袖子粗魯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之後舉起右手，“首先我發毒誓，如果我說了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而後對皇帝道，“那啥父親啊，就算我發了毒誓您也別全相信，回頭派人去南趙國調查調查。”
“……”皇帝，“這個，不用你操心。”
“好，那我就開始說，”葉琉璃深吸了口氣，口吻緩緩道來，“事情要回到十八年前，因爲南趙國派兵支援索卡國，所以索卡國奉上美女給南趙國皇帝，深得皇帝寵愛，那個人就是咘哈娜。後宮女子們明爭暗鬥本就厲害，因得寵的是一個外國女子，更是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對女子最致命打擊的便是名聲，所以南趙國妃子們準備陷害咘哈娜與男人通姦，但平日裏的後宮除了紀律嚴明的侍衛外，便只有太監，無從下手。適逢大慶，後宮有宴會宴請百官，正是機會。她們先將碧落宮的下人們都引了出去，隨後對咘哈娜下毒造成其昏迷，再從正殿那邊引來一名男子，就在這之間，父親你進了碧落宮。”
皇帝恍然大悟，如果事情如這麥當娜所說，便也解釋了爲什麼他到碧落宮，那索卡國女人昏迷之事。
葉琉璃繼續道，“父親走後，當朝丞相被引了過來，這時捉姦的人來了，就造成了丞相和寵妃通姦的假象。如果換一名官員怕被皇上嚴懲，但對方是丞相，皇上考慮到大局便忍了，更‘成人之美’將咘哈娜送給了葉相。”說着，冷笑了幾聲，“這就是帝王之愛，再得寵，也就新鮮一時吧。”
“之後呢？”皇帝微微眯眼，問。
葉琉璃想到咘哈娜的遭遇，本殷勤的笑容漸漸消失，面色凝重，“葉相爲人清高自傲，被迫背黑鍋後暗恨在心，雖表面接納了咘哈娜，但回了相府便對咘哈娜百般折磨。葉相夜夜留在咘哈娜的院子裏過夜，所有人都以爲其寵愛，但只有咘哈娜的貼身嬤嬤才知道，夜裏葉相睡覺，咘哈娜整夜跪在地上，直到發現有孕。”
胡國皇帝目光猛瞪，“也就是說，南趙國丞相併未碰她？”
“碰？呵呵，葉相不殺了咘哈娜就不錯了！”葉琉璃冷冷道，“葉相知道咘哈娜有孕後，依舊讓她跪，一直跪到生，整夜整夜的跪地，當咘哈娜生完孩子，已經再無法下牀行走了。”
“……”皇帝。
“……”連翹。
葉琉璃嘆了口氣，“你恨索卡國人我可以理解，如果我這般遭遇我也恨，但咘哈娜是無辜的，她的一生就是悲劇，因爲美貌被人當成禮物送出去，又因爲美貌被女人們嫉妒陷害，緊接着被男人生生折磨致死，拼了命生出孩子，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哈哈，真是如同牲畜一樣的女人。”
就連連翹都聽不下去了，“麥當娜，她是你母親！”
饒是痛恨索卡國人，胡國皇帝也動了惻隱之心，“她是怎麼死的？”
“還能怎麼死？被生生折磨死的唄，別問我原因，畢竟她死的時候我還小，況且後來我中了毒，險些沒命，僥倖保住小命後卻失了記憶。”葉琉璃一攤手。
皇帝一驚，“那你呢？那女人死之後，你的情況如何？”
葉琉璃冷哼，“葉相將母親折磨死，能對我高擡貴手？怎麼可能，我的存在就是他綠帽子的象徵。他將所有下人抽調走，整個院子裏只有我和當初伺候母親的戴嬤嬤，葉相下令不允許我們外出，更不提供一切生活用品包括喫的。”
皇帝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這不是要將人活活餓死？”
“是啊，就是要將我餓死，好在戴嬤嬤忠心耿耿，到處給我討喫的，才把我養活了。”葉琉璃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鼻音卻重了起來。
——戴嬤嬤，如今可好？
對於葉相、葉夫人和葉昭妍以及戴嬤嬤，葉琉璃曾經仔細分析過。
爲什麼當初她不恨？因爲她未將自己代入到葉琉璃本尊中，對於她來說，本尊是本尊、她是她，完全兩個人。雖然她佔用了本尊的身體，但她也不是自願的，沒理由“繼承”本尊的恩怨。她雖然擅長撕逼但討厭撕逼，她更討厭無休止的報仇，她認爲人生這麼美好應該開開心心度過纔是。
但如今給胡國皇帝講述一切，她才知道心痛。
也許此時此刻，她才真正將自己代入了葉琉璃本尊的身份中吧。
葉琉璃突然後悔了，不應該放過那些姓葉的，應該整死他們纔是。
胡國皇帝嘆了口氣，聲音已柔了幾分，“但後來，你又是如何成爲公主？”
“我被放在院子裏自生自滅，皇上將葉家嫡長女葉昭妍賜婚給溱州的封王九賢王爲妃，但賢王被大火燒傷不僅毀容更瘸腿殘疾，葉昭妍自然不願嫁，隨後葉相想到後院還有個我，就把我洗吧洗吧嫁去了溱州。”葉琉璃挑眉，“沒錯，我就成了賢王妃，本來我和賢王感情挺好的，但今年新年回京，戴嬤嬤卻將母親在相府的遭遇以及葉相未碰母親的真相說出來，皇上誤以爲我是他的女兒，趕忙將我們夫妻拆散，對外謊稱賢王妃病死，皇宮就出現了個不入祠堂的公主，名爲東方明珠。”
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東方明珠，就是我。”
“等等，”胡國皇帝意識到了什麼，“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