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連翹叫得歡,實際上是不敢拿葉琉璃怎樣的。
葉琉璃一邊跑一邊繼續譏諷,“哎我說,你知道你自己腸子什麼顏色嗎?嘖嘖,是藍色的。”
連翹大叫,“胡說,誰的腸子是藍色的?”
“你見過人的腸子嗎?”
“自然是見過。”
“你們中醫不是隻望聞問切嗎?你還能瞧見腸子?”
“哼哼,小爺我是誰?小爺我可是鬼醫,殺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還多,有時爲了試毒就抓人喂毒,毒死了我就把他肚子割開看看到底那毒作用在什麼地方,回頭好繼續改良毒藥。”
葉琉璃愣住,“什麼,你還讓活人試毒?”
因爲葉琉璃愣住,連翹一下子追上她,兩人就這麼面對面站着,連翹剛要下手掐脖子,但想想如果把面前這可惡的女人弄死了也不妥,“餵我說,你怎麼不跑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找活人試毒。”
“對。”
啪地一聲,大嘴巴響亮。
連翹震驚了,卻見其白皙的面頰上緩緩出現一隻紅的五指手掌印。
“麥!當!娜!”連翹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小爺捱過揍、捱過刀,還沒捱過耳光,你說吧,你想怎麼死?”
葉琉璃的面色冰冷,“連翹,姑奶奶我懶得和你貧嘴了,我從前只以爲你頑劣,就算是殺人,也是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不足爲怪,但今日才知你竟用活人試驗毒物!你在侮辱醫生、侮辱醫道。”
連翹不屑,“小爺我就侮辱了怎麼着?你能拿小爺怎麼辦?有本事你殺了小爺呀?”
葉琉璃深深看了連翹一眼,隨後轉身推門出去。
“喂,你幹什麼去?”連翹追過來。
葉琉璃依舊沒理,連看都不看。
走出了房間,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壓抑心底莫名的煩躁,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依舊守在周圍,見葉琉璃出來,提高了警惕。
連翹跟着,“我說麥當娜,哦不對,我說雲月,你爲什麼突然就不理人?你憑什麼不理人?”
葉琉璃到池塘邊,他就跟到池塘邊;葉琉璃到了涼亭裏,他就跟到涼亭裏。
後來葉琉璃即將走出院子,對一旁的侍衛道,“侍衛大哥,皇上有令要對鬼醫嚴加看管。”
“是。”侍衛道。
說着,葉琉璃就走了。
侍衛剛想阻攔,卻見連翹跟了上來,侍衛趕忙攔住連翹,“鬼醫大人請留步,皇上有令鬼醫大人不能隨意外出。”
連翹急了,伸手指着葉琉璃,“但皇上沒說,她可以隨意外出吧?”
“……”侍衛。
“快,快,把她帶回來。”連翹急得跺腳。
侍衛道,“抱歉鬼醫大人,皇上的命令是讓我們看着閣下。”
最終,連翹怎麼解釋都不行,侍衛們剛正不阿,死活也不讓連翹外出,連翹也只能灰溜溜地回來。
連翹是何許人也?自是沒心沒肺的典型,很快便將麥當娜忘於腦後,開始利用皇上送來的各種毒草製作毒藥起來。
葉琉璃只是在宮中轉了轉,身後跟着兩名跟蹤的侍衛。
胡國皇宮雖美輪美奐,但與南趙國皇宮熱鬧截然不同,先不說皇帝是否喜怒無常,只說後宮嬪妃太少,也沒有皇子公主,雖然伺候的宮人有一些,但宮人也不能沒事瞎逛。
於是,皇宮亭臺閣樓空空如也,華貴奢靡中透着一股淒涼。
沒有外人卻正好,葉琉璃坐在池塘邊,愣愣地盯着水面,想着心事。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但葉琉璃卻一動不動。
一個時辰後,刑嬤嬤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與監視的侍衛耳語幾聲,緊接着上前,“麥姑娘,您在這做什麼呢?”
葉琉璃擡起頭,面龐滿是悲傷神色。
刑嬤嬤嚇了一跳,“麥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葉琉璃苦笑着搖了搖頭,眼圈一紅,一滴淚瞬間滑過面頰。
這一滴淚就如同瀕臨破堤的第一絲洪水,接下來便是全線崩潰。
葉琉璃坐在石頭上,抱着雙膝,面頰掩在雙臂之間,痛哭流涕。
爲什麼哭?因爲難過。
爲什麼難過?因爲思念某朵白蓮花。
雖然在所有人眼中她嬉笑怒罵,她懟天懟地懟空氣好像無憂無慮,但只有她自己知曉心裏有多苦。
只要閉上眼,從前和他在一起歡樂的一幕幕便涌上腦海。
只要一入睡,便夢境接連不斷,內容都是他。或者兩人遊山玩水參加武林大會,或者她不斷悔棋將他氣得白了臉,或者他喫醋卻不肯明說酸溜溜的冷嘲熱諷,或者他又讓人做了一桌子的茄子宴直將她喂到看見茄子便連連作嘔。
雖然短短一年,但喜怒哀樂卻充實幸福。
然而怎麼就成了兄妹?怎麼就有緣無分的無法在一起?
越想越憋屈,卻又無能爲力。
哪怕兩人地位懸殊,哪怕雙方家長反對,哪怕各種問題,她都能解決。但兄妹的血緣如何解決?難道要她鑽回咘哈娜的肚子裏重來一次嗎?
傷心讓她忍不住大哭,大哭讓她越來越傷心。
一旁的刑嬤嬤左思右想,小聲問道,“那個……麥姑娘,是不是你和鬼醫大人吵嘴了?”
經過近幾日的接觸,刑嬤嬤發現這麥當娜極其機靈,可謂是八面玲瓏將整個卲薇宮上上下下打點得都很好,甚至還時不時的騙鬼醫連翹點御賜小寶物偷偷送給李公公,把李公公高興得眉開眼笑,見她就不斷的誇麥姑娘機靈有福氣。
這麼活潑樂觀的姑娘這般大哭,卻將人心都哭碎了。
刑嬤嬤靈機一動好像想到了答案,小心翼翼問道,“麥姑娘是不是想到從前在青樓的事了?”
葉琉璃發泄完之後,逐漸冷靜下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這個時候可不能掉以輕心,一個沒搞好怕就真丟了小命了。
葉琉璃擡起頭,恍如雕琢一般的面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是的。”
刑嬤嬤道,“但麥姑娘已經從魔窟裏逃出來了,就別那般傷心了吧?”
“連翹那個挨千刀的嘲諷我。”葉琉璃道。
“……”這個……刑嬤嬤可就管不着了,但怎麼辦?只能耐心地勸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