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宮配備了兩名一等宮女和兩名太監,以及低等級宮女數人。
康公公將人送到,就立刻回程伺候皇上。
緊接着有一名太監入內宣讀皇上的賞賜,各種寶物流水一般的搬入碧落宮。
被分來的一等宮女,一人叫荷香,從前伺候在慈寧宮,一人叫雪柳,從前伺候在坤寧宮,兩個太監是皇上親自撥來,總的來說,這些貼身下人也都是大有來頭。
葉琉璃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就起身回去休息了。
荷香十八歲,身材略有豐腴,皮膚白皙吹彈可破,容貌也是十分端莊討喜,是老太太都喜歡的喜慶類型。“公主,恕奴婢直言,公公在宣讀皇上賞賜時,您要靜靜聆聽以示恭敬。”心中吐槽,別人聽見皇上賞賜都激動得很,這賢王妃……不不,是公主,怎麼就一副不稀罕的模樣?
葉琉璃平躺子在牀上,因爲是剛修繕好的房屋,所以略有陰冷,燃了暖爐,房內暖呼呼的。
身子下面是軟軟的被褥,葉琉璃聞着優雅的薰香,盯着屋頂一片茫然。
“……公主?”荷香試探性問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從前聽過我的事情嗎?”葉琉璃問,平靜的語調聽不出其情緒。
“回公主,知道。”荷香道。
“既然知道,就乖乖的出去,你別爲難我、我也不會爲難你,懂嗎?”
“……”
最終,荷香從房內悄悄退了出去。
葉琉璃頭越來越疼,閉上眼,只在黑暗中急速下降一般眩暈。
她強迫自己平息恐慌,將自從穿越來南趙國碰見的種種難題回想了下,不斷告訴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而這一劫也是其中之一,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不知掙扎了多久,只聽門外太監宣讀御賜清單的聲音越來越小,宮女們忙碌的聲音也逐漸消失,終於睡了去。
不知不覺,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化身爲一個小女孩,住在一處略有破敗的院子裏。
雖然雜草叢生,但雕樑畫棟卻也彰顯那院子曾經的華麗和輝煌。
她很怕,這種恐懼是與生俱來的,是從骨子裏散發的恐懼,她在滿是異味陰冷的房間裏不敢出去,哪怕房外陽光照射,但卻有個聲音告訴她,只要離開這個房間,外面的惡鬼猛獸就會吃了她。
她越來越餓,焦急等待。
突然,門開了,緊接着一名穿着補丁衣服的中年女子小心翼翼揣着什麼進來,那中年女子頭上有零星白髮,衣服髒兮兮,身上才散發一種怪味。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箇中年女子,卻讓她感受到親切和溫暖。
“小姐餓了吧?快喫吧,今天的饅頭沒發黴,是廚房的劉嬤嬤偷偷塞給我的,快喫。”說着,將一隻涼透了的白饅頭塞到她手裏。
她從來不喜歡喫饅頭花捲烙餅之類的麪食,但也許是餓極了,看見饅頭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髒兮兮的中年女子也在吞口水,看起來好像很饞的模樣。
因爲喫得太多太快,她噎住了,一時間窒息的難受。
中年女子嚇了一跳,趕忙跑出去找了水,用一隻沒了蓋的茶碗裝着,“小姐別急,都是你的,嬤嬤不和你搶,嬤嬤早就喫飽了,小姐快喝水,看噎的……怪可憐的。”
她喝下水,過了好一會,胸腔的悶疼才結束,但看着那饅頭卻有了種打怵的感覺。
中年女子又突然變出來個醬雞爪,“小姐,你看,這是什麼?”
她驚喜,想也不想就動手搶。
中年女子笑着將雞爪給她,“這個也是劉嬤嬤給的,快喫吧。”看着她歡樂啃雞爪的模樣,深深嘆了口氣,“之前劉嬤嬤一直照顧我們,但明天劉嬤嬤就要離開相府了,哎……人老了,幹不動了,就要回家養老了。卻不知我老了會怎麼辦。”
她愣住,一時間停下了啃雞爪,愣愣地看過去。
中年女子趕忙道,“小姐別怕,嬤嬤說錯話了,嬤嬤永遠都不老,嬤嬤永遠陪着小姐、伺候小姐,快喫吧,雞爪涼了就不好吃了。”
因爲中年女子的話,她重新安下心來,繼續啃雞爪,但也耳尖的聽見了中年女子的嘟囔——“劉嬤嬤走了,以後我們的日子怎麼過啊?不行,不能再指着廚房了,咱們房後的院子有個狗洞,我得想辦法鑽出去找喫的,餓着誰也不能餓着我們小姐。”
……
畫面一變。
新年到。
新年的夜裏,到處都是鞭炮聲。
院子更破敗了,院牆也倒了一些,一些頑皮的家生子拿了鞭炮,順着那倒了一半的院牆扔進來,大大小小的炸響。
屋子裏很黑,她很冷很怕,蜷縮成一團,被中年女子抱住。
“小姐別怕,有嬤嬤在,嬤嬤會保護你,不怕,不怕。”
突然,外面有了火光。
中年女子嚇了一跳,“哎呀,哪個挨千刀的把院子裏的雜草給點着了,這些草本來是用來給小姐燒了取暖的。”而後柔聲安慰她,“小姐你先等等,嬤嬤出去滅個火,小姐放心,嬤嬤一會就回來。”
中年女子離開了,她害怕得抱緊自己,除了瑟瑟發抖,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一絲。
窗外的火光越來越大,伴隨着中年女子的尖叫。
她有些擔心,爲中年女子擔心。
不知過了多久,中年女子終於回來了,“小姐沒嚇壞吧?火被我撲滅了,小姐放心吧,一會鞭炮聲就小了,小姐你就可以睡了。”
不知誰放了個大煙花,頓時照亮了天際一般,也爲黑漆漆的屋子帶來光亮。
她看見,中年女子披頭散髮,裙襬被燒焦,頭髮也少了一塊。
……
畫面變了。
這一天電閃雷鳴,中年女子滿身是雨的衝了進來,先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通,好像受了莫大委屈,臉上有傷,身上也有傷。
“小姐,以後你要保重好身體,嬤嬤可能不能再照顧你了,嬤嬤必須離開這裏,不然相爺怕是不肯留下我的性命!我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祕密,相爺要害我!我死了不要緊,但小姐怎麼辦?”
她嚇壞了,心慌的哇哇大哭,雙手緊緊抓着中年女子衣服,不肯放開。
嬤嬤見狀,頓時如同打了蔫的茄子,“……好吧,好吧,我不走了,就是死,也不離開小姐,小姐別哭了,讓嬤嬤好好想想應該怎麼辦,怎麼辦……”
從這一天開始,中年女子“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