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梅寒川的房間,氣氛瞬間僵住。
兩人都沒說話,各自心懷鬼胎。
太子把玩着茶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是能沉得住氣。”
葉琉璃挑了下眉,“太子這話說得不對,約我出來的是您,怎麼看主動說話的也應該是您,不是嗎?”
太子失笑,“今天本宮沒招你沒惹你,你爲何開口就懟本宮?”
“剛剛不是你戲弄我?”
“不是,你誤會了。”
葉琉璃趕緊收回凌厲,“好吧,就算是我誤會了,剛剛那件事就翻一頁過去,話說太子殿下,我和王爺已經投靠您了,難道一點好處都沒有?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幫幫我們?”
實際上,葉琉璃只隱隱感覺到太子有些不地道,但還不知道太子打了什麼主意。
太子回道,“如此說來,本宮什麼好處都沒給你們?西北鐵悍軍的軍餉,溱州上奏給朝廷的各種要求,還有你們這次能回京城來過新年,你以爲是怎麼來的?”
“對對對,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恩德,但民間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左右殿下已經幫了,就不能徹徹底底的幫我們?”葉琉璃狗腿子一般爲其斟茶。
太子垂下眼,盯着那執着白玉瓷茶壺的纖細素手以及潔白鋯腕,“你以爲本宮不想幫你們?本宮也無計可施。”說着,幽幽嘆了口氣,“如果你們闖了什麼禍而被父皇治罪,本宮還真能幫上忙。但賜婚本就是一件喜事,如果本宮阻撓,豈不成了本宮嫉妒這賜婚?”
葉琉璃雙眼一亮,“對呀!葉昭妍不是有母儀之相嗎?你是太子,能配得上你的只有葉昭妍了。你就直接與皇上說,你喜歡葉昭妍然後娶了葉昭妍不就行了?葉昭妍……咳咳,就是我家嫡姐,上回來王府做客,你們兩人配合得多好?簡直就是夫唱婦隨,那真是天上一對地下一雙。”
太子看着葉琉璃一張一合的粉紅小脣,失笑道,“真是一張巧嘴,如今這裏只有你我二人,本宮可以告訴你,本宮和二皇弟的妃位都因爲某種原因而留,卻不是爲某個女子,你能聽懂嗎?”
“當然能聽懂,”葉琉璃點頭如搗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與其說葉昭妍是個人,還不如說像玉璽一樣的東西,代表着皇權,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你纔要爭取葉昭妍不是?”
“你以爲本宮未爭取過?”太子反問。
葉琉璃僵住,小心翼翼問。“要不然……再爭取試試?”
太子道,“你認爲,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葉琉璃說不出來。
如果她是這個時代的傳統女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盯着自家一畝三分地雙耳不聞窗外事,她也能昧着良心說機率很大,問題她是現代女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兩次世界大戰都要背誦背景、導火索、過程以及意義,如何不懂權衡的帝王術?
一時間,葉琉璃沉默了。
太子見葉琉璃如同鬥敗的公雞,只覺心情大好,柔聲道,“琉璃放心,拋開其他,本宮自然是要幫你,也會幫九皇弟,只是成功的機率渺茫,你懂嗎?”
葉琉璃點頭,不想說話。
太子的聲音更柔,“如果真的無法扭轉父皇的決定,你打算怎麼做?”
“我還能怎麼做?”葉琉璃問。
“寒川說過,你曾經放言,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梅公子的舌頭還真長。”
雅間門外。
梅寒川狠狠打了個噴嚏,有人唸叨。
實際上菜已經點完,但梅寒川未馬上入內,這是太子的交代。
唐蓮恭敬與梅寒川說了幾句話,然而後者卻無心回答,敷衍了幾句便走到一旁。
窗外盎然,溫度越發暖,往來之人衆多,大家還未從新年歡快的氛圍中出來,一陣風吹過,粉白色的桃花花瓣若雨點一般飄揚、飛舞。
梅寒川面色僵硬,心底箭刺一般劇痛,他知曉原因,卻又無計可施、毫無辦法。
人生便是如此,種種無可奈何構成了整個人生。
雅間內。
“你會和離嗎?”太子聲音看似關切,但眼底帶着玩味。
“如果他們真成婚了,我還留在王府做什麼?自然是要和離的。”
“父皇不會同意。”
“他同不同意關我什麼事?我自己和離,也沒讓他和皇后和離。”當看到太子僵硬的面色時,葉琉璃趕緊改口,“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挑撥你父母感情,讓皇上和趙貴妃和離,嗯嗯,這個不錯。”
太子嘴角抽了抽,而後哈哈大笑,“葉琉璃啊葉琉璃,本宮真想……”後面的話,卻沒說出來。
葉琉璃沒心情追問太子後面想說什麼,實際上太子想說的是——他真想將造個金絲籠,將葉琉璃裝進去,閒來無事便把玩一番。
“琉璃,本宮會幫你。”
“幫我什麼?”
“如果真的阻攔不了賜婚,本宮幫你說服父皇,與九皇弟和離,如何?”
“好啊,那我先謝謝您了。”
“和離後,你有什麼打算?”太子緊緊盯着葉琉璃,眼底閃爍着一種詭異。
“還能怎麼打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四處遊玩豈不快哉?回頭我也找個門派加入,學學武功行俠仗義,怎麼不比玩宮鬥、宅鬥強?”
太子有了興致,“你想學武功?”
“是啊。”
“果然與衆不同。”
葉琉璃翻了翻白眼,“少見多怪。”
“……”太子又被懟,然而卻絲毫不惱,溫柔似水。“無論你想做什麼,本宮都會支持你,幫助你。”
“不用,”葉琉璃大手一揮,“如果我真離開京城,咱們兩人也絕交,因爲看見你,我就想起賢王,想起賢王,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琉……”
然而,還沒等太子說完,葉琉璃就衝了過去,推門而出,“梅公子,你點個餐還把人點丟了?”
梅寒川一愣,轉過身來,目光復雜地看着她。
葉琉璃走了過去,“你瞧什麼呢?”站在他的身側,向窗外看去,突然側過頭,低聲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家太子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