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衆人驚訝地看向站着的葉琉璃。
葉琉璃眨了眨眼,“大家是不是發覺我很有才情?”
“……”衆人。
趙貴妃道,“呵,你以爲大家不知你在剽竊?”
葉琉璃嘆了口氣,“趙貴妃娘娘,皇上在這,太后在這,皇后在這,還有諸多妃子娘娘以及皇子和公主,您如果不喜歡我可以背後偷偷的害我,例如說在皇上面前說我壞話;例如裝成險些吃了什麼東西,然後發現裏面有毒,找人查來查去,查到我身上,或者說您覺得這樣麻煩,乾脆給我下毒;例如把我叫您宮中說上幾句話,而後說東西丟了,之後查來查去,查到我身上,還是玩暗的比較好,最起碼不會被當衆被打臉。這個時候您肯定要說了,您一個堂堂貴妃憑什麼要我這個晚輩打臉,我就不問自答一次——說實在的,您這麼大年歲了,秉承着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我也不應上杆子懟您,但你上杆子懟我,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我除了懟您也沒別的辦法了吧?如果能用我的忍耐和平固然好,但只怕換來變本加厲。”
本來無聊得要打瞌睡的嬪妃們瞬間一個個精神起來,瞪着雙眼、豎着雙耳,不肯漏掉任何一個字、不肯少看任何一個畫面。
“大膽!”趙貴妃狠狠一拍桌子,“你是什麼身份,這般與本王妃說話?”
葉琉璃一攤手,“娘娘,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皇上的臉徹底冷了下來,“葉琉璃!”
葉琉璃見差不多,便暗暗勾了下脣,“對不起皇上。”
大殿之內議論紛紛,嬪妃們沒想到能撕到這個份兒上。
二皇子依舊置身事外。
皇后緊張不已,她能看出葉琉璃徹底將皇上惹怒了,心中感慨——葉琉璃啊葉琉璃,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凡事都有一個度,點到即止便好,鬧大了不好收場。
太后本來是向着葉琉璃的,但此時只覺得好好的新年家宴被攪成了鬧劇,也是冷下了臉。
葉琉璃只覺得好容易在太后那裏刷出來的好感度動,從崇拜掉到尊敬,從尊敬掉到友好,從友好掉到中立,此時中立都快保不住,馬上就要仇恨了。
然而再選擇一次,她還要這麼做。
就在皇上準備說話時,卻被葉琉璃搶了先。
“皇上能聽兒臣解釋一下嗎?”葉琉璃道。
皇上看了一眼面容緊繃的東方洌,強忍着道,“你說。”
葉琉璃道,“好,那我說一些實在話、心裏話。原本我生活在相府,皇上一道聖旨將我賜婚給賢王,關於這件事我是感謝皇上的,賜我如此良緣。到了溱州,我爲了報效皇上絞盡腦汁、日夜不休的配合王爺重整溱州,當然,順便要特別鳴謝太子殿下提供的援助之手。”
太子都快吐血——你春風得意連理都不理本宮,你闖了大禍倒是想起來本宮、將本宮拖下水。
葉琉璃繼續道,“作爲出嫁後的第一年,兒臣很重視這個新年,爲此提前三個月便開始準備,務必要在溱州過個紅紅火火的新年,而在此時,皇上下旨召我們回京,更御賜的府邸。緊接着兒臣入宮,本以爲皇上是帶着極大善意,但誰知,卻屢屢受到文妃以及某些貴妃針對以及敵意。兒臣只有一個問題,這敵意到底是某些貴妃的個人意見,還是皇上授意?”
大殿內,響起一陣倒吸氣的聲音。
這葉琉璃好大的膽子,連皇上都敢質問。
十公主緊張得後背滿是冷汗,她不着痕跡地湊到賢王身旁,小聲道,“九皇兄您快說話啊,快去求求父皇,我也跟着你求情,我們好好求求父皇。”
東方洌卻笑意淡淡,“我倒覺得快刀斬亂麻,也不是壞事。”
十公主瞠目結舌,“九皇兄您是不是傻了?再這麼下去,還沒等快刀斬亂麻,就要斬琉璃的腦袋了。”
東方洌也認可的點了點頭,“等父皇要斬之前,我們再去求情。”
“……”十公主。
大殿之內,已僵持一片。
就在所有人以爲皇上會雷霆大怒時,其卻緩緩開口,“朕召你們回來,本是一片好意,希望一家人團圓過新年。”
葉琉璃點了點頭,“然而事與願違。”
皇上心情也是十分複雜。
就如同葉琉璃所說,他一片好心將賢王夫妻召回京城,然而其得到的卻是步步針對,時刻令葉琉璃下不來臺。
上午慈寧宮發生的一切,他雖不在場,卻也瞭如指掌,或者宮中任何角落發生的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皇上知道是趙貴妃和文妃主動針對,而此時才恍然大悟——賢王夫婦完全可以將趙貴妃一黨的針對算在他的頭上,以做挑撥。
想着,下意識看向東方洌。
卻見東方洌面色平靜,但眼神卻是冰冷冷的,沒有絲毫溫情。
想到這,皇上冷冷看了趙貴妃一眼,趙貴妃僵住。
葉琉璃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卻不似之前那般凌厲,婉轉卻溫柔,“父皇不是想聽我作詩嗎?我不願欺瞞父皇,如果我作個打油詩,還是很可信的,但如果我作出的詩歌驚豔絕倫,那十有八九是剽竊。雖然我只要用心剽竊,你們很難看出,但我也是有自尊、要臉皮的人,拿着別人的佳作當成自己的作品洋洋得意,此行爲豈是一個無恥能形容?”
皇上能看出,葉琉璃岔開了話題,換句話說,此事到此爲止,給所有人一個臺階。
“你說的對,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便是剽竊來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得失自在己心,”皇上笑意平靜,“人各有所長,並非會作詩方是才人,你擅長什麼,便爲朕表演個吧?”
葉琉璃點了點頭,表情認真,“兒臣爲皇上剽竊一首詩吧。”
“……”皇上。
“……”衆人。
十公主嚇壞了,“九……九皇兄,琉璃這是瘋了嗎?找死也沒有惹怒父皇來找死的,剛剛說不肯剽竊,現在又要公然剽竊,琉璃到底要做什麼?”
東方洌卻十分淡定,眸色饒有興致,“我也不知,”聲音頓了一下,而後笑意加深,“若能被人輕易揣摩出來,她就不是葉琉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