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百團關內,十二小隊總部。
亥豬辦公室中一片漆黑,窗外的風雪很大,即便是有着高聳巍峨的城關守護,那大雪也遮掩了人們的視線,還帶着那狂風呼嘯的特有聲音,宛若鬼哭狼嚎一般。
單人小牀上躺着一個熟睡的青年,而在小牀旁邊,高凌薇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翹着二郎腿,雙臂交叉環在身前,低垂着腦袋,閉眼熟睡着。
只是...高凌薇似乎做了什麼噩夢,她的表情很是凝重,時不時還會眉頭蹙起,額頭上隱隱有一層冷汗浮現......
“呵......”高凌薇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夢中驚醒,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的呼吸很是急促,忍不住握了握拳頭,似乎在緩解有些僵硬的手掌。
坐了好一會兒,高凌薇這才擡起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噩夢,
又做噩夢了。
夢裏,是那一張巨大的霜雪面龐,是那隱隱的五官輪廓,以及那無窮無盡的壓迫感......
高凌薇無奈的閉上了雙眼,一手扶住了額頭,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哎......”
她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那大名鼎鼎的關外第一魂將,會成爲她的“夢魘”。
那一張遮天蔽日的霜雪面龐,充斥着她的整個世界,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以及常人難以承受的壓迫感,一次次讓高凌薇在夢中身體僵硬,無法移動分毫,甚至連呼吸都停滯。
直至在某時某刻,她突然驚醒,擺脫了這樣的夢境,纔算是脫離的一場災難。
高凌薇有些沮喪。
她自認爲,不該以這樣的心態去面對關外第一魂將,但是...她真的做不到。
高凌薇曾身處魂將大人的掌心紋路中,也曾正面直視過魂將大人的面龐,自那以後,她便隱隱有些崩潰的跡象。
理智上,高凌薇知道,那是她應該崇拜、敬仰的人。
但是在感性上,她的心中只有敬畏,深深的敬畏,甚至是...畏懼,恐懼!
在那短短一面的接觸過程中,魂將大人從未對高凌薇有任何敵意,甚至對方的行爲是出於善意,是在幫助高凌薇和榮陶陶。
但即便如此,高凌薇也隱隱有些被壓垮的趨勢。
距離她見到徐魂將,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天了,但噩夢依舊困擾着她,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管她一直以來的表現多麼堅強,內心多麼強大,但是說到底,她還只是個大二的學生,突然遇到雪境第一戰力,她的確很難心態平和。
別說高凌薇了,那些只能看到魂將大人腳踝、大衣尾擺的十二小隊、青山軍,當時的內心,估計也在劇烈的顫抖着。
實力等級的巨大沖擊,氣勢上的絕對碾壓,不是誰輕輕鬆鬆就能承受的住的。
有些後遺症也是在所難免的。
七天,七天......
想到這裏,高凌薇擡起眼簾,看向了病牀上熟睡的人。
漆黑一片的房間中,她看不到任何,卻能想象得到榮陶陶那酣睡的模樣。
腦中幻想着這樣一幅畫面,高凌薇那稍顯沮喪的面容,終於有些緩解,內心也漸漸安穩了下來。
榮陶陶已經昏睡了足足七天了,這不禁讓人有些擔憂。
第一次,榮陶陶剛剛晉級魂尉期,實驗施展罪蓮過後,也不過休息了短短3天時間,便清醒了過來。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榮陶陶剛剛晉級魂尉期,而此時的榮陶陶,已經是魂尉·中階了。
本應該身體更強壯的他,怎麼反而睡的時間更長了?
因爲,這一次施展蓮花瓣不再是實驗,而是實戰,是戰爭,甚至是扭轉戰局的關鍵!
榮陶陶竭盡了全力,不僅具體控制了巨型蓮花的開放位置,而且也耗盡了體內的最後一絲能量,將蓮花瓣開到了最後一秒。
這也許,就是傾盡所有的代價吧......
高凌薇上身探前,手肘拄着牀邊,手掌小心的探索着,在一片漆黑中,終於拾住了榮陶陶的手掌,輕輕握着。
昔日裏,這個“菜雞”少年,此時已經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成爲了一名強大的魂武者,甚至能夠在一方戰場之上,掀起一些波瀾。
而高凌薇自己,這個曾經俯視榮陶陶的人,教導他魂技、與他共同廝殺的人,卻是在戰爭的洪流中,化作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沒辦法給一場規模宏大的戰爭帶來什麼影響。
事實上,高凌薇對自己過於苛責了。
面對那種級別的遭遇戰,別說她高凌薇了,那青山軍、十二小隊的一衆大神,又有誰能扭轉局勢呢?
榮陶陶也只是靠着蓮花瓣,才能做出這一次壯舉。
當然,話說回來,榮陶陶的蓮花瓣也都是拿命換來的,自己的“法器”,當然也要歸類爲自身實力之中。
默默的陪伴中,高凌薇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榮陶陶的手指似乎動了動,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指肚。
高凌薇愣了一下,隨即心中一喜,但卻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而是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
面對魂將過後,有些後遺症,說出去絕對不丟人。
但是高凌薇更希望自己獨自忍受,先渡過這一難關,她不想讓榮陶陶擔心,起碼不是此時虛弱剛醒的榮陶陶。
幾秒鐘之後,高凌薇調整好了情緒,緩緩起身,輕聲道:“陶陶?”
“嗯。”榮陶陶發出了一道鼻音,似乎還有些迷糊,但是他的動作可不“迷糊”,那手指,一下一下的捏着高凌薇的無名指手指肚,竟然自顧自的玩了起來。
高凌薇也沒有抽回左手,任由他把玩着,再次輕聲確認道:“醒了?”
“這裏是哪,好黑哦。”榮陶陶的聲音傳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高凌薇心中大定,道:“百團關,你的辦公室。”
說話間,高凌薇右手一揮,點點瑩芒瀰漫開來,在她的頭頂輕盈飛舞着,爲室內提供了些許光亮。
看得出來,她故意降低了白燈紙籠的“威力”,不僅讓那瑩芒的數量更少,甚至連光亮減弱了些許。
即便如此,榮陶陶也是眯起了眼睛,適應着突如其來的光芒,剛擡起左手,卻是被高凌薇抓住了手腕,輕輕按在了另一側的牀邊:“輸液呢,右手不要動。”
“哦。”榮陶陶懵懵的回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不是很聰明......
高凌薇耐心的等待着榮陶陶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榮陶陶似乎才梳理好混亂的大腦,急忙道:“大家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