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斯華年一邊喫着冰糖葫蘆,一邊走進了演武館。
她能如此悠閒,當然是因爲演武場還在翻修,演武館南側的場地上都是施工者、沒有學員訓練,所以此時的斯華年算是處於度假狀態中。
“咔嚓。”斯華年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山楂上包裹着的糖衣碎裂開來,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她優哉遊哉的打開了寢室門,也發現寢室裏多了個人。
呦呵?
斯華年眼前一亮,淘淘醒了?出院了?
看這架勢...這是不打算搬出去住了唄?
斯華年咀嚼着糖葫蘆,卻是發現榮陶陶並未察覺她進來。他坐在窗臺上,正全神貫注的望着窗外。
不僅如此,榮陶陶的手中還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在他的手掌上,胳膊上來來回回的滑動着。
斯華年:???
什麼情況,這孩子怎麼還有自虐傾向了?
斯華年走了過去,好奇的看着榮陶陶,直至看到他的面容時...斯華年的確有點傻了。
這個榮陶陶...好“文靜”啊。
斯華年不知道這樣的形容詞是否準確,但是他笑起來真的很溫暖,看起來特別舒服,抱着膝蓋坐在窗臺上的他,給人一種特別悠哉、安適的感覺。
外面明明颳着大風、飄着大雪,氣候非常惡劣,但他卻好像是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裏,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這哪裏還是什麼碎嘴子的可惡小鬼頭?
斯華年覺得自己瘋了,她使勁兒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隨着榮陶陶手中的匕首劃過胳膊,一道血痕出現,點點血液涌出來,一瓣蓮花悄然覆蓋在了他的手臂上,幾秒鐘之後,那傷口已經被治癒完全。
隨着傷口被治癒,那閃爍着青綠色光芒的蓮花瓣也消失無蹤,再次露出了他的胳膊。
斯華年邁步走了過去,似乎是終於聽到了腳步聲,榮陶陶收回了視線,轉過頭來。
那一雙眼睛,頓時鎖定了斯華年手中的冰糖葫蘆。
“小鬼,看什麼呢?”斯華年到底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掌,按在了他那一腦袋天然卷兒上,輕輕的抓了抓。
在冰糖葫蘆面前,榮陶陶頓時原形畢露,他抿了抿嘴脣,艱難的移開了視線,示意了一下窗外:“大薇在學四星魂法適配的魂技。”
“哦?”斯華年扭頭向窗外看去。
“咔嚓。”榮陶陶急忙探頭,一口咬住了一個山楂。
“誒?”斯華年一手按着榮陶陶的腦袋,直接將他推了回去,後腦勺抵在了窗戶側面的牆壁上。
毫無疑問的是,那山楂也進了他的嘴裏。
斯華年眉毛一豎:“偷喫?”
榮陶陶“咔哧咔哧”的咀嚼着山楂,不滿道:“不知道多買幾串?嘶...這麼酸?”
“酸你別喫!”
“我就喫~”
兩人爭執間,窗外的小樹林裏,傳來了一陣陣歡呼聲:“大薇!大薇!大薇!”
斯華年將冰糖葫蘆放在身側安全的地方,再次向外看去,卻是看到了一個身披鎧甲、威風凜凜的小胖子,正跳着腳的歡呼。
而在不遠處,兩棵大樹中間,高凌薇一手探出,手中一片寒冰瀰漫,一面巨大的、厚厚的冰牆蔓延開來,將兩棵大樹作爲柱子,給兩根柱子中間製造了一面厚厚的冰牆。
雪境魂技·寒冰屏障?
斯華年微微挑眉,道:“竟然晉級四星了。”
“是唄。”榮陶陶笑了笑,右手中的匕首,直接捅穿了左手掌心,捅出了一個血窟窿。
斯華年的呼吸微微一滯。
而當榮陶陶將匕首抽出來的時候,他的左手被捅出了一個血窟窿,一片鮮血淋漓、傷口處血肉模糊,兩瓣蓮花迅速浮現,將他的手心手臂都包裹住。
蓮花瓣的妙用,斯華年之前就見識過,她倒是沒有這麼震驚,畢竟當初她斬首了紅衣大商,那紅衣大商的腦袋都能迅速縫合好。
問題是......
當榮陶陶捅穿掌心、運用蓮花瓣的時候,他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安靜恬淡的模樣。
雖然他臉上的笑容讓人看起來的確很舒服,但是這幅畫面整體來看,卻特別詭異。
更何況,榮陶陶的注意力並不是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看窗外,那自殘的動作更像是無意識的,你這......
斯華年猶豫了一下,一手抓住了榮陶陶的右手。
“嗯?”榮陶陶疑惑的轉過頭,看向了斯華年。
斯華年卻是扒開了他的右手,奪走了那染血的匕首,隨手扔在了窗臺另一側,皺眉道:“你沒事吧?”
榮陶陶:“沒事啊。”
斯華年:“那你爲什麼傷害自己?”
“呃......”榮陶陶撓了撓頭,道,“我正在熟悉新獲得的蓮花瓣。”
“唬弄鬼呢?這蓮花瓣的功效你需要熟悉?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蓮花瓣上。”斯華年一眼便看穿了榮陶陶,道,“跟我說實話!”
榮陶陶猶豫了一下,解釋道:“當我運用蓮花瓣的時候,是與它們溝通最緊密的時候。”
“嗯。”斯華年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每每她運用自身體內的蓮花瓣,也能切身體驗蓮花瓣給她帶來的情緒影響。
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上,斯華年也許自身都難保,但是一旦運用起體內的“御蓮”,她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庇護衆生的想法。
那種感覺特別奇妙,斯華年自認爲不是聖人,但這種情緒卻是真真切切的充斥着她的腦海,讓她覺得自己有責任,甚至是有義務去保護天下蒼生。
榮陶陶聳了聳肩膀,道:“輝蓮帶給我的感覺,包括情緒,體驗起來都很有趣。”
“什麼蓮?”
榮陶陶:“輝蓮,光輝的輝。”
“你命的名?”斯華年倒也不在這問題上糾纏,繼續問道,“什麼有趣?跟我講講。”
榮陶陶的面色古怪,道:“就是...同情、憐憫,看待這個世界的眼光很不同。
你看那高凌薇,不到20歲的女孩,正是該享受美好青春的年紀,卻在這大風大雪裏面苦修。
你再看那夏方然,四十多了,還沒成家,未來會不會孤獨終老?
你再看看你,氣質相貌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實力超羣、更身懷至寶,但卻被囚困在演武館中,一生畫地爲牢,苦苦......”
斯華年一手按在榮陶陶的腦袋上,抓住了他的天然卷兒:“你跟我在這悲天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