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站住慢悠悠的回頭，“你快點走啊，咋這麼慢該趕不上車了。”
陶真真不是好眼神的瞅他，慢騰騰的走近，經過他的時候一腳踩了上去，使勁的碾了碾，“趕不上車我就不走了，反正又不是我着急走。”
要是高跟鞋就好了，可惜了這平底棉布鞋踩人一點也不疼。
丫丫被楊衛國抱着，低下頭指着她的腳嚷嚷道：“媽媽，你踩到爸爸了。”
小丫頭眼睛還挺尖，她笑着用手指尖觸了觸她的小臉，“有嗎？你看錯了，不信你問爸爸。”
楊爸爸一本正經的說着謊話，“沒錯，你看錯了。”
從李叔家出來，二人直奔火車站，買票上車，過年期間人倒不少，不過都是短途，沒兩站就下得差不多了。兩大一小混了個座位，丫丫學着媽媽剛纔的樣子嘆氣：“終於有座位了。”
丫丫是第一次坐火車，看什麼都很有趣，可惜沒幾分鐘就開始打蔫，她有點暈車。
“媽媽，我迷糊。”“媽媽我想吐。”
把陶真真折騰壞了，一會給拿水壺喂水，一會抱着去衛生間，楊衛國要抱她她還不讓，“我要媽媽~”
最後好歹是把她哄睡了。
陶真真鬆了口氣，有些納悶，“剛纔坐大客也沒暈車啊？這怎麼不暈汽車暈火車？我還是頭回聽說。”
楊衛國說：“也許不是暈車就是困了累了，畢竟一大早折騰到現在。”又是牛車又是大客車又是火車，也難爲第一次離家的小朋友能挺到現在。
“我抱着吧，你也歇歇，這孩子大了，抱一會累胳膊。”他說着把丫丫接過去，丫丫睜開眼哼哧了兩聲“我要媽媽~”，嚇得二人忙哄了幾聲“媽媽在呢”，丫丫看到她又繼續睡了。
陶真真有些擔心，“不會把丫丫折騰病了吧？”
“不會，丫丫身體好着呢。”可是一想到老大家沒了的小丫頭，他也有些後悔自己決定的太過魯莽。
陶真真看他臉色不好，反過來安慰道：“第一次出門確實是累，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別擔心。”
楊衛國沉默一會才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咋的，腦子裏突然就多了些記憶，估計是我小時候的，我媽她……”
他低下頭注視着丫丫，一副痛苦的模樣，讓陶真真覺得他就是個脆弱的大男孩，“不想說就別說了，你要是覺得不和他們來往你心裏才舒坦，那咱們就不來往。”
楊衛國心裏微暖，搖了搖頭，低聲道：“我說不出口……不過你說得對，現在不是咱們再幫老五，而是他在幫咱們……至於其他人，反正最近幾年我沒打算再回去，再說吧！”
他疲憊的嘆了口氣，閉上眼不再言語。
陶真真真想伸出手去撫平他額頭上的那道皺眉，她幾不可聞的跟着嘆了口氣，低低道：“過去的就忘了吧，現在我們一點點的越過越好不是嗎？”
楊衛國沒有吭聲，所以他纔沒有報復老頭的勇氣吧！
可陶真真顯然不這麼認爲，“這是法制社會又不是舊社會，真要有證據你想怎麼做我支持你，可二十幾年前的舊事了……”
楊衛國呆呆的看着他，“你，你知道什麼事？”
“大致猜到一點。”能讓他這麼恨老頭，能是什麼事？
而他的母親一個單身年輕女性……
楊衛國的眼角浸出一滴眼淚，“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我說過這是法制社會，再說報復他也不只有那一種法子，你看，他好幾個孩子照你都差得遠，楊老大那樣，何嘗不是他們父子壞事做得太多的報應。”
楊衛國一想，還真是這樣。
“你說得對，我不該鑽牛角尖，我要做得更好，讓他們拍馬都趕不上我。”
陶真真鬆了口氣，看他耷拉着臉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真是受夠了。
而丫丫在最初的表現出不舒服外，很快就活潑起來，他們走得及，沒帶什麼東西，基本都是在火車餐車上買着喫，丫丫平時在楊老四那，哪怕有他們寄來的生活費，家裏也不捨得喫什麼好的，過年時纔會硬往肚子裏塞。
這回在車上頓頓都是白米麪還有肉肉喫，丫丫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媽媽，好喫。”
“以後媽媽爭取天天都能給丫丫喫上一頓肉肉。”
丫丫抿了嘴笑倚到她懷裏，十分依賴的樣子。
楊衛國看了心熱，低聲道：“咱們也要個孩子吧！”
陶真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當着丫丫瞎說什麼？”她摸着丫丫的頭髮沉吟道：“還有，以後不能在外面叫丫丫了，我怕會有小朋友給她取外號。”
楊衛國低聲道：“那就叫大名。”
……
到了京都，丫丫緊緊抱着陶真真的大腿一步不肯走，她被這麼多人給嚇壞了，“媽媽抱~”
四嬸告訴她要緊緊跟着媽媽，京都好大有壞人專門抓小孩子，她可不想被壞人給抓走。
陶真真抱起她，點了點她的小鼻子，“你個小磨人精！”
丫丫環着她的脖子咯咯笑。
回到家楊衛國趕緊燒火，他們不在的時候，每天建軍會過來幫他們燒一次火，這樣自來水就不會被凍。她忙着打掃衛生，然後蒸上米飯，撈了些醬菜，又蒸了一小塊年前做的臘肉，算是對付了一頓飯。
放下筷子，打了個呵欠，楊衛國就攆他們娘倆去睡覺，“炕熱乎了，趕緊睡去吧，這裏有我呢！”
揉着眼睛一大一小爬上炕，蓋上被摟着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丫丫蹬蹬從外屋地跑進來，手裏拿着一塊錢，美滋溺的擡手給她看，“建軍叔叔給我的壓歲錢，給，媽媽收着。”
她打了個呵欠問：“你建軍叔叔來了？”接過錢幫她收起來，楊衛國進來了，“這怎麼沒睡醒啊？”
“睡醒了，建軍自己來的還是……”
“噢，和他媳婦來的，你快起來，中午正好留他們喫頓飯。”
陶真真一邊往身上套棉襖一邊說：“家裏沒什麼肉啊？”
“建軍帶了塊肉，還有幾個雞蛋，對付着整幾個菜吧。”他小聲說：“他們也瞭解咱們啥也沒能有，不能挑理。”
陶真真心想挑也沒用，商量都不開門，她就是有錢也變不出來，誰讓他一變再變的這麼早就跑回來了。
心裏行思歸行思，見了劉英的面還是笑呵呵的很親熱的互相拜了年。
劉英要幫她做飯，她把人推進屋裏，“真不用你，我一個人行，你快歇會吧！”
劉英就站在門口陪她說話。“嫂子，你們咋回來這麼早？我聽建軍說，這來回路上就要六天，你們在家也沒呆幾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