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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真真自打來了這裏,臉皮厚了好多,沒等這邊叫就招呼楊衛國去前院喫飯。
楊衛國躺在炕上枕着雙手也不吭聲,她叫了兩聲沒叫動,有些不耐煩了,她這麼慘的被扔到這裏還沒像他似的要死不活呢
“楊衛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堅強一點,黃老師是病死的,你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嗎至於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她沒好氣的說,“愛去不去,愛喫不喫。”
轉身就要走,楊衛國突然拉住她的胳膊,他聲音有些艱澀:“我知道了。”
咦,態度這麼好這是想通了
她心想這纔對嘛,這垂頭喪氣的樣子真的和他不配,讓人看了心裏就不爽。
“那走吧”
楊衛國爬起來,二人正準備出門,楊偉東突然來了,他臉色難看,“老三,跟我喝一杯吧,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我心裏也特麼難受”
說着說着竟然掉了眼淚,他忙抹了一把眼淚,可眼淚越掉越多,最後他往地上一蹲,捂着臉哭上了。
陶真真看着目瞪口呆,這個男人眼淚也太多了吧他這舉動,真的讓人沒眼看。
楊衛國站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上前去拉,將人拽起來推進屋,轉頭對她道:“你去前屋,整點飯菜過來,再打點酒,”他說着從兜裏掏出點毛票,“我陪大哥喝一杯。”
陶真真心裏直撇嘴,她對楊偉東可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這兩天也沒見他有多悲痛,怎麼這會倒哭得傷心,怎麼看怎麼假。
她接過錢去了前屋,把來意一說,朱玉霞忙擡頭看了一眼老太太,楊老二站起來,“媽,爸,那我也過去和他們一塊喝兩杯去,老四你去不去”
楊老四嚥下口中的飯,“去去去”
老太太嫌棄楊衛國,可對老大那是真心心疼,不知道他抽的什麼瘋,可又怕他餓着。“我一天天的欠你們的”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朱玉霞和史玉清趕緊把菜分一分,一半端到了後屋,一半留下給二老和孩子們喫。
白肉燉酸菜,炒土豆絲,蘿蔔粉條絲,初一的飯菜雖然不如年三十,可也比平時要好太多。
陶真真打了酒回來,看到這哥幾個已經坐在炕桌邊說着話。
這小桌子真的很方便,學習寫作業也能用得上,她一邊琢磨着自己也要弄一個,一邊把酒給他們放到旁邊。
楊衛國指了指自己旁邊,“你也趕緊坐下喫飯吧”
楊家幾兄弟都驚詫的擡頭看她。
這年頭,當地有個不成文的習俗。
男人喝酒,女人不上桌。
你說爲啥沒地位唄
陶真真也沒想走,與其去前院看老太太白眼,不如在這裏喫。
她坦然大方的坐下,拿了一個兩摻的饅頭吃了一口,眼圈突然就有些發酸,這些日子她上頓大餅子,下頓蒸地瓜,喫得她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變成了黃色。
人啊真是沒有吃不了的苦,看看,不過一個兩摻的饅頭,這擱過去她連看都不稀得看,她喜歡的是麪包可現在,竟然讓她滿心感慨,差點就流出激動的淚來。
沒出息
她心裏暗暗把自己鄙視一番,低着頭使勁眨了眨眼,把那點酸澀眨了回去,慢慢的喫着飯。
可能是她在,桌上比剛纔沉默許多,楊偉東一口一口喝着酒,等她喫好起身,楊偉東最後一口喝進去咂吧了下嘴,打開了話匣子。
“老三,你不知道,我心裏苦啊”
訴苦也該找老二訴,找楊衛國,這可是找錯了人。
你苦還能有他苦
陶真真心裏嘀咕。
她們只有這一間屋子,她總不能一直在外屋地坐着,想來想去她去了史玉清的屋子。
史玉清看到她有些意外,“三嫂來,坐。”
“他們哥幾個在我那屋喝酒,我沒地方呆,就上你這來坐會。”她大大方方的說。
史玉清忙把炕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一邊劃拉了劃拉,“啊,沒事,你快坐。”
朱玉霞住的屋子她看過,收拾的乾乾淨淨利利索索,史玉清的人很清秀穿着也很乾淨,可惜屋子卻埋汰的幾乎下不去腳。
她一進來就有些後悔了,平時不利索就不說了,這大過年的你好歹收拾一下啊而且,這屋子裏有一股臭腳丫子味,讓她忍不住想吐。
來了不能馬上走,她強忍着坐了一會,聽她說起昨天和今天老太太,剛說到中午楊偉東突然發起無名火,她實在沒忍住啊一聲捂着嘴跑了出去。
史玉清愣了下,然後想到了什麼,咬着脣跟了出去,在院子角落裏找到她,過去拍她的背,小聲問:“三嫂,你,是不是有了”
她心裏很複雜,既有羨慕又有失落,她結婚好幾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老太太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直到這位三嫂進門才吸引了老太太的火力。可沒想到,她剛進門一個月就有了,這肚子也太爭氣了吧
陶真真真不是矯情,這平房大冬天哪怕是自己燒火也不會悶熱,可這兩天外面不那麼冷了,又因爲過年,家裏人多,燒得也多,屋子裏不通風,味道又重
她以爲只是噁心噁心,都沒想到自己會吐得這麼厲害。
她吐得稀里嘩啦,史玉清的話聲音又小,她根本沒聽清她說的什麼。
她吐過之後只想去屋裏躺一會,史玉清在後面想叫她去自己屋,可手伸出去想了想,還是沒叫住她,轉身去了正屋。
“媽,我三嫂好像有了”
老太太聲音有些大,“你說啥有了”
史玉清有些苦澀的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了,剛纔她吐了”果然,老太太再不待見老三兩口子,可聽到她有了還是很高興。
老太太皺了皺眉,小聲嘀咕,“這麼快她也太好生養了不會是”一轉頭看到老頭正在用掌根抹眼淚,她愣了愣,“老頭子,你咋了”
“我是爲衛國高興,太好了,老三總算是有後了,我也算對得起他們兩口子了。”這個老三說的卻是他的三弟,楊衛國的父親。
楊春生探着頭站在門口聽到,噢一聲喊,“我三叔要有兒子了”喊得東西屋都聽到了,他一開門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