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裏。
“副局長，十五分鐘已經到了。”張天曉耷拉着眼皮，提醒身邊的劉泠杉。
劉泠杉翻看着手裏陳舊的資料，面無表情道：“等他們來找我們吧，如果他們沒有發現，就讓小明儘可能逃遠點吧。”
“您爲什麼覺得那不是他？視頻裏的人展現了奪取異能的異能，外貌聲音和蘇明也完全一樣，想要湊齊這些僞裝要素很困難，完全有可能不是僞裝。”張天曉說。
“你對他有意見嗎？”
“不，我對蘇明完全沒有意見，我只是對希爾薇有意見而已。”張天曉從煙盒裏拿出香菸，剛剛舉起，食指與中指之間的香菸便消失了。
劉泠杉拿着香菸在張天曉面前晃了晃，然後放進對方的煙盒裏。
“在資料室不允許抽菸。”劉泠杉說，“我也覺得那視頻可信度不低，但前提是不在這個時候出現，如果我不知道神祕之眼這樣的組織，也沒有神祕的人在追殺蘇明，那我會更慎重地對待這個視頻……但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視頻，太可疑了。”
“神祕之眼，那是什麼組織？新型的犯罪組織嗎？竟然能讓您感到棘手。”
“不，不是。希爾薇和你說過蘇明最初使用的那種異能嗎？能讓人將他的行爲完全正當化的異能。”劉泠杉問道。
張天曉點了點頭：“我研究過，你想讓我待會裝成這個樣子吧？”
“嗯，我們都中了他的異能，然後他跑了，我們來這裏找其他資料，明白嗎？”
“明白了。”
兩人剛剛串通好，遠處資料室的大門便被衝開，一個聯盟公安部的人徑直衝了進來，左右觀察，當看到劉泠杉和張天曉站在架子前翻看資料時，整個人都驚呆了，那表情就像一張風乾凝固的油畫。
“劉副局，你們怎麼還在這裏？你們不知道蘇明跑了嗎！”那名警察震驚道。
劉泠杉轉過身，向對方投去不解的眼神，滿臉疑惑道：“知道啊，怎麼了嗎？”
張天曉斜斜瞄了劉泠杉一眼，打從心底歎服對方的演技，這姿態，這語氣，拿捏得相當到位，仔細品味裏面還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蠻橫勁。
“你們怎麼能讓他跑掉！他現在可是犯下數樁大案的嫌疑人！你們就這麼讓他跑了？！”
“他跑掉……不應該嗎？”
“是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張天曉也在旁邊附和道。
那名警察直接懵了，他剛剛去審訊室詢問了在場的希爾薇和其他人，那些人也是這種離譜的表現，這感覺不像是大家在包庇罪犯，而是蘇明通過某種手段，對所有人都施加了精神影響！就連劉副局長都被影響了！
爲了確認自己的判斷，那名警察馬上進行了幾個簡單明瞭的問題詢問。
“我問一下，假設希爾薇部長是犯下大罪的嫌疑犯，那你們會放跑她嗎？”
“怎麼了！希爾薇難道犯罪了！”劉泠杉露出喫驚的表情，“她做了什麼！”
“不不不！只是假設，假設而已！”
“哦，假設啊，那假設的話肯定不會放跑她啦，不管是什麼人，犯了錯就必須接受應有的懲罰，任何人都不例外。”劉泠杉隨口回道。
“那爲什麼你們讓蘇明跑了呢？蘇明現在就是犯了罪的那個人！雖然還沒確定，但他是重大嫌疑犯！”
“……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爲什麼讓蘇明跑了！”警察心急如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讓蘇明跑掉有什麼不對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劉泠杉不解道。
警察腦門上汗水淋淋，彷彿在沖涼，現在他完全確信這些人都被蘇明的某種異能干擾了思維判斷。
那個畏罪潛逃的嫌疑人，極度危險！
“不論怎樣，蘇明逃了，麻煩調查七局配合我們捉拿潛逃的嫌疑人。”警察開口道。
劉泠杉眉頭一皺，面露不解：“追緝蘇明？爲什麼要追緝蘇明？對於聯盟的調查我們向來很配合，但七局的配合也只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公安部沒有正當的理由讓我們派人追回蘇明吧？”
身邊的張天曉額角也流下一滴冷汗，從剛纔開始，副局長的表演已經超出限度了，之前他們對蘇明那種影響精神的特殊異能，還沒有過細緻深入的研究，根本不知道那種異能可以在怎樣的範圍內影響人的心智。
但劉泠杉顯然刻意將這種異能的影響力擴大強化了，看她這架勢，是想要徹底裝傻子了。
雖然裝傻子可以大幅度拖延時間，但是如果聯盟真的派人來追查怎麼辦，會露餡吧？
就比如說聯盟想要看監視，而審訊室的監視是帶錄音的，肯定會暴露，雖然副局長能提前銷燬監控，但這麼做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對劉泠杉這種大膽的裝傻行爲，張天曉無話可說，唯有硬着頭皮配合對方當演員，畢竟……他可是七局忠心耿耿的走狗啊。
“對，我們七局沒有理由幫你們做這種不合理的事，如果要讓我們追回蘇明，你們得給出合理的理由。”張天曉在旁邊附和道。
劉泠杉盯着警察，表情嚴肅地微微頷首，甚至有一點反過來興師問罪的感覺。
那警察張大嘴巴，啊啊恩恩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們的精神都被蘇明的異能影響了！他讓你們把他逃跑這件事正常化了！他……他改變了你們的認知！我們現在應該馬上——”
“等等，你說話挺奇怪，什麼叫做正常化？蘇明逃跑這件事本身不正常嗎？”劉泠杉微微歪頭，裝出一臉認真的樣子，嚴肅地詢問這個看似很容易回答的問題。
但顯然這個問題沒這麼容易回答，因爲這種問題就好比一加一爲什麼等於二？有人犯罪了爲什麼要抓他？爲什麼男人叫做男人，女人叫做女人，爲什麼不能把現在的女人叫做男人，反過來把女人叫做男人？
想要提出一個對方不能正常回答的問題，只要用這個問題的答案提問就可以了，只要那樣做，這個問題就沒有答案……因爲問題的答案已經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