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裏明明已經有答案了,還想從我這兒聽到什麼呢?”
凌淺沫的瞳孔震盪了一下,良久後纔開口,“我只是,想親口聽你說而已。”
只要他說,不管是什麼,她都信。
“好,那我現在告訴你。”男人收回了自己的手,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溫涼,“他的話,半真半假。”
凌淺沫回頭,哪半真,哪半假?
“我的確是被女人甩了,不過如果我真的要填補空虛,還不至於犧牲葉太太的位置。”
他是江城的太子爺,多少女人排着隊想爬上他的牀。
如果他真的空虛到需要用女人來填補,隨便勾勾手指,就有無數的人前仆後繼的爲他暖牀。
這句話,凌淺沫不知道該怎麼接。
“凌淺沫,說到底,你不過是從沒相信過我想娶你是真心的。無論我怎麼說,怎麼做,都比不上旁人一句話。”
“但,他說的並非全是臆測。”
“所以呢?你就相信?凌淺沫,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可是你現在卻蠢得讓我懷疑你是故意在秀智商下限。”
凌淺沫抿脣,隱隱有些抗拒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可是,分明最初挑起來的人就是她。
葉梓安看穿她的逃避,皺着眉,“你告訴我,你到底在逃避什麼?讓你承認你愛向恆就那麼簡單,可換成是我,就真的那麼難?”
“是!”凌淺沫擡眼。
葉梓安的黑眸一瞬間暗的嚇人,被壓在口的怒氣一點一點往上涌,眼看着就要噴薄而出。
就在這關頭,凌淺沫的電話忽然響了。
電話是珍妮打來的,一接通,語氣就很急促,“凌姐你在哪兒?怎麼還沒回公司?”
“我……”凌淺沫轉過身,“有急事嗎?我立刻回來。”
“凌姐,霖城那邊的工廠出了問題,工人們鬧着罷工。關總和歐文下令讓你過去解決,說是就當接任關總職位的考驗,你……”
“好,什麼時候出發?”她能說,工廠現在出事,真的太好了嗎?!
電話那頭的珍妮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道,“關總要你立刻就出發,凌姐,你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先不說凌姐的腳有沒有事,不是聽說葉總爲了救凌姐受傷住院了嗎?凌姐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照顧纔對吧。
“沒事,我現在就回家收拾衣服,你幫我訂機票和酒店!”凌淺沫掛了電話,看着葉梓安道,“公司讓我去霖城出差,現在就走。”
所以,她打算繼續逃避?!
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凌淺沫莫名有些心虛,“你好好休息,我……”
“顧北他們會照顧我。”葉梓安收回手,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向病牀。
凌淺沫朝他的方向走了兩步,擡手想要去扶,卻被他側過身子,躲開了。
手指微屈,然後緩緩緊縮,最終在狠狠掐了掌心。
“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凌淺沫幾乎是落荒而逃。
***
機場裏,凌淺沫換好登機牌坐在候機室裏。
手指捏着銀色的手機,不斷重複解鎖和鎖屏的動作。
直到那一聲
略帶冰冷的嗓音落下,“淺沫?!”
熟悉的聲音,讓凌淺沫靈活的手指一頓,手機從指縫間滑落在地,發出砰地一聲響。
男人灰色的西裝褲和黑色的皮鞋出現在視野當中,膝蓋一彎,蹲在她面前,伸手搶在她之前將手機撿起來,遞給她。
“謝謝!”凌淺沫微微擡眼,看着向恆那張冷漠卻俊美的臉,心底居然沒有絲毫起伏。
原來,忘記對一個人的感情,真的可以這麼快。
向恆掃了她腳邊的行禮和手上的登機牌,“你這是……”
“公司安排的出差,去霖城。你呢?”平淡的語氣,彷彿只是相熟的朋友。
“很巧,我也是。”
兩人忽然相視一笑,凌淺沫眼底的是釋然,向恆眼底卻是落寞,心底彷彿空了一塊。
不遠處,顧北雙手抄在風衣口袋裏,瀟灑不羈的樣子,面色卻陰鷙得嚇人。
說什麼出差,卻和向恆在這裏卿卿我我。
呵,他和葉梓安還真是傻逼透頂。
顧北掏出手機調好攝像頭記錄下這一幕,隨手發給了葉梓安。
你特麼爲了人家被人砍了一刀,人家轉頭就和前男友餘情未了。葉梓安,你特麼究竟算什麼?!
凌淺沫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巧的跟向恆坐同一班飛機,去同一個地方。
登機後,向恆找凌淺沫隔壁座的人換位置。他是頭等艙,凌淺沫是商務艙,別人自然樂意。
凌淺沫擡眸看他,向恆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不鹹不淡的解釋,“有熟人坐在一起,就算只是閒聊兩句,旅途也不會覺得煩悶。”
凌淺沫不知道這是不是藉口,但她卻被向恆口中的“旅途”兩個字給觸動了。
曾經她計劃過很多次和他去旅行,但最終都沒有實現。
因爲他總是很忙,沒有時間。
其實那時候她心裏是知道的吧,他並不像他口中說的那麼忙,只是不想陪她去而已。
如今,時過境遷,他的初戀歸來,而她也對別的男人動了心。
就算彼時兩人奇蹟般出現在同一架飛機上,卻已經陌生如路人。
凌淺沫說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只是很突兀的,就想到了葉梓安。
不知道那個男人,現在做什麼?
然後手指輕動,發過去一條微信。
安全登機。
四個字,翻來覆去,刪刪寫寫,最終還是確認發送。
然後,凌淺沫就一直盯着手機屏幕。
直到飛機準備起飛,有空乘人員過來提醒讓她關機,凌淺沫也沒能等到葉梓安的回覆。
那個男人,是真的生氣了吧。
凌淺沫的手指抓緊了手機,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將一條薄毯蓋在她的腿上。
“不想說話,可以先睡一會兒。”男人的語調冰冷,卻意外透出一絲溫柔。
凌淺沫擡眼,轉瞬又把目光移開,胡亂道謝,“謝謝,不用了。”
她抗拒得很明顯,偏着頭沒能看到向恆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
而在兩個人斜前方,一道暗沉目光從開始就一直落在兩人身上。
“凌淺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