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啊。”
“真的,很疼啊!”
蠕動的金線編織成了新的身體,一個凹凸有致的人形從地上站了起來。
“簡直就像麪條組成的人一樣。”
林閒看着這個由絲線組成的“線人”,他握緊了刀:“林賀,你既然是來報仇的,不會沒有收尾的招數吧?”
“怪了,你怎麼認識我?”林賀“嘁”了一聲,“你以爲我不想嗎?手刃這個女人是我最大的夢想!可惜,我的確殺不了處於‘牽絲魂偶’狀態下的趙無顏。”
林閒愣了:“那你就半途而廢?她可馬上要復活了!”
說着,林閒快步向前——既然他來了,那就由他收尾,也是一件幸事!
“你快走!”林賀臉色越發虛弱,“我肯定有後手的!我哥哥馬上就會過來,然後殺了她!”
林閒聽得是一個急剎車:“你哥哥?不是你的仇人?”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兄弟是仇人,哥哥是賣家求榮的叛徒,弟弟是報仇心切的莽夫,自然就不會聯想到他們會結盟!”
林賀哈哈大笑。
“婚禮之後,我和閒哥從沒再見過面,但這個計劃卻一直執行了下來!”
“我只需要爲閒哥創造這一擊必殺的機會,他必定能夠把握住!”
林賀此時的表情哪有癲狂?他神色清明、意志堅定!
“既然從沒見面,你……你是怎麼篤定的?”
“因爲我收到了一封信啊。”林賀看向了林閒——不知爲何,雖然面前這個路人第一次見面,但他卻能感覺到一股善意的溫和,和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讓他願意繼續袒露心聲——就像和多年不見的哥哥說話一樣。
林賀笑了,很純粹的笑了。
“上面是閒哥的筆記,他只寫了兩個字。”
“臥底。”
“所以,沒有必要見面,沒有必要商量細節,我知道只要自己創造出一個機會,閒哥肯定能抓住!”
“我眼看着閒哥犧牲一切爬上頂峯的消息,自己也不斷鞭策着自己!”
“我知道,閒哥是比我更痛苦的人,他踏上的,是一條鋪滿了朋友、親人、愛人血肉的骸骨之路!”
“那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做我該做的事呢?”
林賀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了迴光返照的燦爛。
“畢竟,我們是親兄弟啊!”
“那個我一生都在追趕的人,我不能讓他看不起!”
……
林閒的虎口,因爲過度用力已經崩裂,流出了鮮血。
“你……”
可沒當他說出下一句話,那個由金線組成的人形已經鋪上了人皮,出現了趙無顏的模樣。
“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啊!”
趙無顏一半人臉,一半是蠕動的金絲,看起來恐怖無比。
“兩個字,居然就讓你拼了命這麼多年?你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吧?所以才這麼急切,這麼魯莽?居然還真讓你成功了?”
趙無顏扭曲的臉看着林賀。
“可惜,你付出的一切都只是一個自相情願的妄想!”
趙無顏瘋狂地嘲笑着,她要看見林賀臨死前的絕望,那個林賀熱切期盼的人並沒到來的期望!
“林閒,他已經徹底沉淪了!不然,他爲何還不過來?你們兄弟的心有靈犀在哪裏呢?”
林賀一言不發,他只是看着某個方向。
“原來時間線裏的林閒,肯定是辜負了小賀。”
林閒走上前去。
“因爲在逐漸瞭解真相的過程後,‘我’知道殺了趙無顏根本無濟於事,爲了拯救人類,反而要讓她活着——讓她獲得被鈴蘭‘人性化’的聖肉,這樣趙無顏就成爲了一個不能被獻祭的‘人’,是世界之弦不可能得到的最後拼圖。”
“那時候的小賀,肯定很傷心吧?”
林閒,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外貌正在飛速改變,擬態的僞裝消失了。
趙無顏、林賀看向林閒的表情,都變了。
“心有靈犀的人,在這裏呢。”
林閒笑了,那是和林賀一樣乾淨的笑容。
“這次,我代替‘他’,彌補未競的心願——是吧?你也是這麼想的吧,未來的我?”
……
湖景莊園正中心,那一汪澄澈的清冷湖泊,現在已經變成了千瘡百孔,煙塵環繞的廢墟。
污水橫溢的戰場中,一道清麗而決絕的身影正在煙霧中穿梭。
霧霾滾滾的戰場中,時不時能聽到利器碰撞的聲音,還有淒厲的破空之聲。
“原本以爲還能插上手,甚至能在這裏解決掉他,現在看來有點難啊。”
阿爾伯特站在外圍,他和朧生千景很是謹慎,並沒有貿然加入戰鬥。
在他們看來,那個名爲“鈴蘭”的陌生女子並不一定是戰友,不能完全信任。現在既然她願意打頭陣,那讓她磨一磨、試探試探林元帥的銳氣也無不可。
而這一場沒有人打擾的戰鬥,也正和了鈴蘭的意。
被導彈炸的坑坑窪窪的地面上,已經插滿了靛色的長矛。這些流淌着輝光的長矛深入地下,它們就像是流體一樣飛速擴散,流淌下的液體迅速污染了這片地區。
所有被這種長矛觸及到的區域,都開始沙化消失。
“叮叮!”
“叮噹!”
鈴蘭手中的黑傘像是長劍一樣,暴風般迅捷的劍招席捲着周圍每一個破綻。林元帥手持一柄靛色長矛,他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卻在鈴蘭的攻勢中游刃有餘。
“嗖!”
很快,林元帥再次投出手中的長矛,直指鈴蘭的下一個落腳點。
“!”
鈴蘭臉色微變,她腳步不停,在地面連點幾下之後以極其彎折的姿勢躲開了必殺的一矛。
“反應很快。”
林元帥的右手並沒有袖子,那些從他手臂上蜿蜒而下的黑色紋路正在聚集,抽出的“死亡之線”凝聚成了一把新的靛色“死矛”。
——這是必殺的武器,死亡之弦的雛形,任何物質只要碰到它,就會被徹底抹除。
“這都是老師的教導。”
鈴蘭卻很是冷靜,處於暴風眼中的她面對着難以言喻的壓力,就連她握住黑傘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很興奮,老師。我開始覺得,今天就是我獲得‘答案’的一天。”
黑傘張開,竟然直接將林元帥投來的死矛給彈了出去。
林元帥對鈴蘭的能力並不意外——她是他的學生,力量本就同出一源。
“那麼,我的好學生,你想要知道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