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霜兒發起凌厲攻勢,四周狂風化作兇獸,朝衆人撲將而來,將之一口吞噬,全都倒地不起。
秦晚瑟立在窗前,鴉色的髮絲被風吹的凌亂飛舞,銀蝶面具下的雙眼卻丁點光芒不改,智珠在握。
秦晚瑟眼底毫無表情,廣袖一甩,一道勁風朝她迎面而去。
錢霜兒下意識提風劍一擋,風刃破裂,化成微風拂過面頰。
她興奮的圓睜兩眼,“五年過去了,你就這麼點本事嗎!”
一劍就要朝秦晚瑟臉上面具劈下,眼底盡是興奮雀躍的神光。
秦晚瑟擡起一手,輕打響指。
錢霜兒體內才被丹藥壓下去的痛感,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的蟲蟻,開始瘋狂撕咬她的內臟肺腑。
醞釀的強勢一劍,風刃在剎那破碎,整個人墜落在地。
“霜兒?”
殷豐一手將她接住,查看她情況,“你怎麼了?”
錢霜兒緊攥他手臂,五指掐進他肉裏,表情痛苦不堪,“痛……”
殷豐以爲毒又發作,忙拿藥給她喫,錢霜兒索性直接搶過藥瓶,一股腦全都倒入口中,但竟然緩解不了絲毫疼痛,疼痛還在逐步加劇。
她渾身冷汗直冒,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
“不管用,不管用啊!快幫我!”
她衝着殷豐叫喊,模樣可怖又可憐,殷豐心急如焚,回頭一記眼刀狠狠剜在秦晚瑟臉上。
“你對霜兒做了什麼!”
秦晚瑟看着自己修剪齊整的指甲,口中淡淡道,“你人方纔就在這兒,我做了什麼,你不是看的一清二楚?”
“跟錢府作對,可沒有好下場!”
秦晚瑟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睥睨殷豐。
“錢府算什麼東西?今日別說是你這無名小卒在這兒,即便是錢豐嵐親自來,此話我亦敢言!”
“好大的口氣!”
殷豐正要動手,秦晚瑟擡了擡下巴,朝着錢霜兒的方向呶呶嘴,“搞清楚眼下的形勢,是要動手?還是要她的命?”
不過於秦晚瑟而言,兩種選擇都無妨。
要動手,便兩個人一起殺。
只不過這般讓錢霜兒死的太痛快,她不甘心。
錢霜兒的性命握在秦晚瑟手中,殷豐被抓住了小辮子,無法放開手腳行動。
糾結的眼神看向一臉痛苦的錢霜兒,眼底化開點點憐惜。
好半晌,咬緊牙關,攥緊雙手。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交出解藥?!靈石?身份?!這些錢府統統都可以滿足你!”
秦晚瑟等的便是這句話,眉眼舒展,化開笑來。
腳尖一點,身形輕飄飄從高空落下,如洛神之女,美的驚心動魄,牽動着每個人的心。
腳步輕移,踱步到錢霜兒面前,翻手亮出一顆色澤圓潤的丹藥。
“我不要靈石,亦不稀罕身份,我只要你,跪下來求我,求我把這丹藥給你……”
錢霜兒痛的直不起身,“你做夢!”
秦晚瑟不以爲意的聳聳肩,轉悠着手中的丹藥,“我現在只要你跪下求我一聲,但是待會兒,可是要加條件的……你可考慮清楚,這毒,普天之下,除我之外,無人可解。”
“你……趁人之危、卑鄙無恥!我偏不信這普天之下,只你一人可解毒!”
嘶喊了一聲,她呼哧呼哧開始喘氣。
腹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鼓了起來,如魚得水般在她皮下歡快的遊,直朝臉上而去。
面上逐漸起來一層薄如蟬翼的皮,她肉眼看到,呼吸當即一滯。
“殷、殷豐……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殷豐面色一變,上前一步,伸手捏住那層薄薄的皮,輕輕往下一撕,竟然直接撕掉了她一塊肉。
錢霜兒痛的尖叫一聲。
殷豐看着手中撕下來的東西,滿眼震驚錯愕,對上錢霜兒急切的眼,卻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錢霜兒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擡手朝自己的臉摸去。
發現類似這樣的“皮”還有很多,伸手撕下來一片,竟然連着肉。
每撕下來一次,她都會遭受一次蝕骨的痛。
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揪着殷豐的衣領將他拽到跟前,盯着他的雙眼,看到了自己此刻的面容。
臉上盡是斑駁的塊,整個人好似風乾的紙片,只需大力一抓,就會變成一堆碎片,消失在空氣中。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受到衝擊過大,她腦海中亂成一團。
秦晚瑟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刻鐘,開始脫落皮發,再過一刻鐘,筋脈開始斷裂,可這還不到一刻鐘,你身上的變化,比我想的要快啊……照這樣下去,不到兩刻鐘,你身上的修爲就會化爲烏有了……”?
對錢霜兒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一,容貌,二便是修爲。
秦晚瑟五年前給錢霜兒下的毒,裏面還有蠱的種子。
五年時間,這些蠱喫着錢霜兒體內靈氣血肉,如今早已長到一個規模,她只需動動手指,就能讓錢霜兒生不如死。
但她不急,她要先毀了她最看重的兩樣東西,看錢霜兒無能癲狂的模樣,然後看着錢府崩塌,從雲端墜落無間地獄!
“我的修爲……”
錢霜兒大腦已然空白一片,聽到秦晚瑟說話,嘗試調動了下武氣。
她越是凝聚,皮下那些鼓泡就會活動的越快,最後一分二、二分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增多。
殷豐看着她皮膚下多出來的東西,直頭皮發麻,慌忙一手按住她。
“……霜兒,求饒吧……留得青山在!”
“我不、我不要!”她哭喊着,狀若瘋癲。
“五年丹心房都未解開的毒,天底下還有誰人可解!難道你真的想就這麼輕易的死在這裏嗎?”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癲狂的錢霜兒鎮定下來,蒼白着臉,貝齒直接咬破朱脣。
兩眼惡狠狠的瞪着秦晚瑟,恨不能現在直接了結了她!
“你當真給我解藥?”
“你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信我,不是嗎?”
“你給我記着……”
秦晚瑟眯眼淡笑,不語。
錢霜兒用盡渾身的力氣翻身,雙眼通紅,淚光在眼眶中打轉,滿滿的屈辱怒火將渾身的痛感壓下,朝着秦晚瑟跪了下去。
“求你……”她雙手在地上緊緊攥起,指節磨在青石板上,輕鬆蹭破了皮,鮮血直流。
脖頸一條粗筋暴起,喉頭像是塞了一塊燒紅的火炭,剩下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求我什麼?”秦晚瑟笑口吟吟。
“求你……給我解藥!”
看着她這副恨自己恨的要死,還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模樣,秦晚瑟忽然放聲大笑,笑得花枝亂顫。
一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
“錢霜兒,即便我給你,你又敢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