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振翅聲音微不可聞,葉天雨渾然無覺,繼續朝前走着,嘴裏還哼着輕快的曲調。
姐姐在,楚哥哥還是楚哥哥,一切都變成了她想要的樣子。
即便先前有陣痛,但陣痛已經過去了。
這樣於她好,於姐姐也好,對楚哥哥也好。
她沒錯。
過了轉角,身後尾隨的蝴蝶忽然加速飛來,振翅飛過她面前。
翅膀上的粉末掉落,入了她鼻腔。
“蝴蝶?”
葉天雨驚疑的看着從面前飛過的蝴蝶,是從未見過的種類。
眼中好奇還沒升起,就被一片黑暗吞噬,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不知身處何處。
四周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彷彿被什麼巨獸吞入腹中,看不到丁點光芒。
忽而,脖頸落了一滴冰涼,驚得她瞬間亡魂皆冒,渾身汗毛直豎,口中發出尖銳的一聲驚叫。
“啊!”
黑暗中,傳來一聲冷笑。
葉天雨瞬間渾身繃緊,冷汗早已打溼了她的額頭跟後背,警惕道,“誰在那兒!別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
“你心情好似很好,是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嗎?”
漫無邊際的黑暗當中,傳來個女子的聲音。
那聲音溫婉,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就好似多年認識的老友,上前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句話,讓葉天雨立刻變了臉色,再也不淡定,劇烈掙扎了起來。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纏的死死的。
掙扎之時,粗粗的麻繩勒的她皮肉生疼,不一會兒就見了血。
“啪”,秦晚瑟打了個響指,四周亮起燭火來。
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些並不是燭火,而是一種蟲子,身上發出了光,照亮了四下。
這不是她預想中的山洞,而是一處山腳下,頭頂有伸出的岩石,水滴滲下,有節奏的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脊背。
正前方,女子一襲素色衣裙,從黑暗中走來,周身螢火相隨,好似幽魂遊街,鬼火跳躍。
“是你……你想對我怎麼樣?”
她呼吸急促,眼底說不出的恐懼。
秦晚瑟笑了,“往常你見了我,那般張揚跋扈,怎的今日見了我,卻像是老鼠見了貓?這是爲何?”
葉天雨喉頭一噎,抿脣不語。
往常她是仗着秦晚瑟愛楚朝晟,必定會看在他面子上不對她下手,但是如今,楚朝晟已經忘了她,秦晚瑟眼下是如何想法,她不得而知,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秦晚瑟上前一步,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秀眉跟着一揚。
“怕了?”
葉天雨心下緊繃,臉上卻仍舊倔強着不肯服輸。
“你想對我如何?楚哥哥若是知道你綁了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楚哥哥?又是楚哥哥……”
秦晚瑟前傾了身子,雙手壓在椅子扶手兩側,兩眼淬毒磨刀般死鎖着葉天雨的瞳仁。
“我不妨把話說在前頭,即便今日他楚朝晟來了,我也會當着他的面親手殺了你!你只管求救,看看今日誰能從我手裏把你救走……”
她語氣如修羅,葉天雨心下十分清楚,她不是在開玩笑。
情緒開始波動,身上有紅黑的魔氣開始纏繞,雙眼瞳孔逐漸凝成豎瞳。
噗嗤——
秦晚瑟手起刀落,鋒銳的匕首毫不猶豫刺入她的大腿,鮮血如泉水般朝上噴濺,彷彿一盆夾着冰渣的水,瞬間讓她整個人冷卻下來,口中呼哧呼哧,不敢大口吸氣,生怕扯痛了傷口。
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悉悉索索的從遠處小心翼翼的靠近,怕被秦晚瑟察覺,隱匿在草叢中,不敢再上前。
“你有本事直接殺了我!”葉天雨又疼又氣,低吼一聲,露出口中魔化還未褪去的犬齒。
秦晚瑟凌厲的睨了她一眼,“別急,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只不過,不會那麼輕易讓你死去,眼下還是省省調動魔氣的勁兒,接下來好好回答我的每一個問題,我再考慮是否給你一個痛快。”
葉天雨咬牙忍住疼痛,盯着秦晚瑟,張口便吐出一口唾沫,被秦晚瑟偏頭躲了過去。
“精力太過旺盛,該用到正道纔是。”
秦晚瑟右手在虛空一握,一把古怪的槍出現在掌心,對準了她的額頭,扣下扳機。
七彩的泡泡飛到她額頭,瞬間炸裂開來。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灼燒感在她眉心瞬間化開,痛的她口中發出接連不斷的哀嚎嗚咽。
秦晚瑟手腕一轉,槍消失在掌心,腳踩着她身下椅子,稍微往後一推,頭頂那岩石縫隙中滲出來的水滴,剛好能一下一下落在她的眉心。
每落下一次,都會讓葉天雨眉心的燒灼感更痛一分。
秦晚瑟仰頭看着那下落的水滴,口中解釋般的道,“水滴會不停的落在你眉心,隨着毒素在傷口處延伸蔓延,而傷口長期在潮溼的環境下得不到緩和,會慢慢潰爛,從你的眉心,直至全臉,再後來,腐肉會吸引來螞蟻鳥雀,它們會來啃噬你……”
“你這惡毒的女人!”葉天雨狠狠的剜了一眼秦晚瑟,恨不得在她身上硬生生咬下來一塊肉。
“惡毒?”秦晚瑟輕笑出聲,滿滿的嘲諷,“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京都一戰,葉天雨便是那最關鍵的一環。
若非她,楚朝晟心神不會亂,她魂力也不會飛速消耗,這場戰爭也未必會敗。
說着,秦晚瑟臉色變愈發的冷,掛了寒霜似的,能從面上刮下冰渣來。
嘀嗒——
一滴冰冷的水從高空墜落,正中葉天雨眉心。
“啊……”
冰涼的觸感,浸透火燒火燎的傷口,火勢滅了剎那,幾個呼吸之後又再次熊熊燃燒起來,比上一次更加痛。
彷彿熱油中又滾了一遍,連同骨頭也被煎的通透。
秦晚瑟周身幽綠的螢火跳躍,將她素淨的臉蛋映照的不近人情。
冷冰冰的凝着葉天雨痛苦的面孔,容色肅戾。
“我且問你,王爺失憶,是怎麼回事?可與你有關?”
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楚朝晟就將她忘了個乾淨,就好似單獨將她存在的那段記憶給硬生生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