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陽煦雙眉一蹙,竟比旁邊龍魚反應還要快速,一個箭步上前擋在秦晚瑟身前,手指如穿花蝴蝶,在空中快速畫出陣法,注入武氣輕輕一點。
那陣法如同心臟搏動一般猛地一震,一眨眼的速度張大百倍,擋在幾人面前。
水龍迎面而來,左陽煦擋在最前,能清晰看到其怒睛圓睜,尖牙利爪。
深淵巨口一張,彷彿可以毫不費力的將他一口吞下!
水龍轉瞬而至,與他不過一息之隔。
他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原本陽光俊秀的臉面無表情,竟有了幾分冷峻之態。
砰
四方印忽然光芒大亮,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將那水龍擋在牆前,龍頭瞬間激盪成一片水花。
水浪前赴後繼,源源不斷的衝擊。
四方印光芒明滅不定,等將龍尾喫完,光芒也化作點點碎星飄落在地。
左陽煦心底暗暗鬆了口氣,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些許細汗。
“呼”的一聲風響,淡淡的龍涎香隨風飄入衆人鼻中。
李君凌一身華服飄然而至,身上珠光寶氣,在這昏暗的境地,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竟宛若謫仙。
一雙丹鳳眼輕蔑的掃過左陽煦面容,淡色涼薄的脣張啓,吐出的字眼,如同冰玉碎珠,落入耳中,讓人遍體生寒。
“長本事了,敢接本王的招。”
不理會他,視線轉到他身後的秦晚瑟身上。
見她兩指並劍貼在“帳”上,眼底掠過一分疑惑。
無視了對他滿眼戒備擋在秦晚瑟身前的左陽煦,舉步上前。
“你想做什麼?”左陽煦上前一步,伸手攔下他,像是剛出生沒多久的狼崽子,爲了守護自己的好友,對敵人露出了尖牙。
似是有些意外他的舉動,李君凌眉梢高高揚起,那張高貴的,可以輕鬆從凡人中脫穎而出的容顏,顯出一抹冷漠與鄙夷。
“一個先皇荒唐一夜留下的雜種、先皇的污點,你本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的,不會如今封了王,就覺得可以跟本王平起平坐……攔本王的路?”
他的話,似是燒紅的烙鐵,剖開了左陽煦的胸膛,狠狠的滋在了他鮮活跳動的心臟上。
左陽煦身形驀的一僵,渾身力氣彷彿被瞬間抽乾,喉頭紮了一根刺,一張俊臉剎那間變得慘白,什麼都說不出……
因爲他說的……都是事實。
他是先皇的污點,是天武皇室的污點!是本不應被留下來的存在……
不堪的回憶如怒海洶涌的大海,將他瞬間吞沒。
眼前沒有丁點光芒,只有無盡的黑。
他身子不住的往下沉去,剛開始還想掙扎,後來發覺自己四周空無一人,心下自嘲一笑,索性放空了身子,任由自己往下沉淪。
秦晚瑟看着他伸出的手無力的緩緩垂下,昂揚的頭顱也低了下去。
方纔還在燃燒的鬥志,被李君凌一刀無情斬斷。
兩條娥眉當即一擰,厲聲道,“安王!”
“別聽他胡說!沒有人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如果有,也是像他這種狂妄蔑視一切的人,不該是你!”
秦晚瑟高聲喊着,她的話像是一把尖刺,狠狠刺破了左陽煦將自己封閉起來的繭。
剎那間,陽光投入,萬物回暖……
他猛然擡起頭來,原本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再次鮮活的搏動起來。
看着他眼裏重新亮起的光芒,李君凌不虞的蹙起眉,擡眸朝秦晚瑟看去。
“你這女人,以爲自己是救世主嗎,到處送溫暖?真是令人作嘔……”
他身上武氣驀的爆發,強猛的氣浪讓左陽煦一個猝不及防被震飛幾米,撞在牆頭,滑落在地。
白皙修長如玉的手指掐訣,那雙淡漠的眼凝着秦晚瑟的臉,裏面有怒氣翻滾。
“縛。”
綠色的荊棘從他左右兩側倏地射出,朝秦晚瑟猛撲而去。
秦晚瑟心下一驚,不得已抽回手,腳下猛地一踏,後撤拉開距離。
素手翻轉,冰魄赫然在手。
劍身如月色流光,又如秋水延綿,陣陣寒氣散發而出,將周圍空氣凍結成白霧。
秦晚瑟腳下又是一蹬,反守爲攻!
手中冰魄左右劈砍,那藤蔓瞬間消散,劍尖鋒芒畢露,直襲李君凌!
鐺
李君凌召出長劍,橫擋在身前,接下秦晚瑟一擊。
兩把劍相抵,發出咯咯刺耳的難聽之音。
李君凌與秦晚瑟四目相對,滿是殺意與爭執。
“比賤民還不如的血統,他那種人,根本無需拯救。”
秦晚瑟雙眼凌厲,“在我眼裏,沒有血統,人分善惡,不分三六九等,安王是我朋友,我當然要救!”
“朋友?”李君凌似是被她的話給激怒了,一向淡漠高冷的眼迸濺出火星,“看來,國公府的血脈也沒落了。”
手上猛地用力,一劍橫掃,將秦晚瑟震開。
一手掐訣,口中冷聲道,“風刃!”
身後,空氣驀的加速流轉,形成無數肉眼可見的風刃,朝着秦晚瑟鋪天蓋地的襲來。
秦晚瑟瞳孔驀的一縮,正要想辦法防守,旁邊,“轟”的一聲火光四起,將那風刃盡數吞沒!
回頭一看,龍魚正擡手擦了擦嘴,踱步上前,走到秦晚瑟身側,一雙英氣的眉不快的擰起。
“你這人,從剛剛開始就讓人很是不爽啊。”
她語調深沉,神色也是秦晚瑟從未見過的冷。
“張口閉口拿血統說事,怎麼?你的血統就高人一等?誰規定的?”
聽到這兒,秦晚瑟明白了她動怒的真正原因。
魔獸與人類素來敵對,交戰不停,因的便就是這個“血統”。
李君凌一句話,算是踩了她的雷。
“你是什麼人?”
李君凌上下將她掃了一眼,印象中從未見過這麼一號人,陌生的緊。
“非王孫貴族,也非……京都百姓吧?”
手中長劍不着痕跡的緊了緊,眼底已然動了殺意。
“百姓?”龍魚雙手環胸,“呵”的冷笑一聲,“誰稀罕當你的百姓,我呸!”
李君凌看着她不雅的姿態,眉心又是一沉,眼裏殺意更甚。
“如此野蠻行徑,倒是像極了躲在深山中的那羣野蠻人……”
他雙眼精芒閃閃,露出一抹意味深長,“非我臣民,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