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皇宮被籠罩在一片暗色之下,越發顯得燈火通明。
通勤殿內,一人白袍長身玉立,從門檻舉步跨入,繞過盤龍圓柱,行至殿中央。
“近來鮮少見你這麼晚了前來這通勤殿,說吧,什麼事。”
一抹明黃從一側邁出,緩緩走到龍椅前坐下,看着臺下男人。
“錢豐嵐回來了。”
楚朝晟廢話不多說,開門見山。
皇上瞳孔驟然緊縮,“他不是跨了虛空之境,離開了神州嗎?怎麼回來的?”
楚朝晟搖搖頭,“不知,但他就是回來了。”
能穿過虛空之境的,皆是綠階往上的強者,但凡那頭回來一個人,放眼整片神州都無對手。
皇上畢竟還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情緒在瞬息之間調整好,重新看向楚朝晟,“你既來尋朕,必定已經想好了對策,說來聽聽。”
“實不相瞞,臣昨夜與錢豐嵐已有一戰。”
“哦?”
“錢豐嵐雖實力強勁,但有傷在身,暫時不會輕舉妄動,但一旦他傷勢痊癒,便是天武變天之時。”
皇上神色沉了下來。
對此,他毫不意外。
一個強者歸來,必定向往至高無上的權利。
皇權,就是最好的矛頭。
良久,他輕嘆一聲,“二弟,朕這皇上,當的真是心累……當初不該聽你所言,承了這皇位。”
楚朝晟垂眼,“臣會竭盡全力輔佐皇上。”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說吧,要朕如何幫你?”
“不需其他,只需一道金牌令箭。”
“你這一開口就是一道金牌,可知其他人幾代努力,才能換來一塊。”
楚朝晟身形頎長的立在原地,既不動作,也不言語,彷彿在說,“你看着給不給吧。”
皇上又是一聲嘆息,“準了。”
廣袖一揮,旁邊太監躬身端着紅絨托盤從臺階上走下。
楚朝晟掀開紅布,將裏面靜靜躺着的龍紋金牌收入袖中。
他雙手一拱,微微欠身,“臣告辭。”
“你小子,”皇上臉上帶着笑,看他轉身走出殿堂,面上笑意逐漸收斂,聲音深沉道,“萬萬小心……”
楚朝晟腳下一頓,迴轉過身來,重新作了一揖。
這一回,卻是比第一回多了分鄭重尊敬。
“廟堂之上,人心叵測,皇上也多加留意,臣……告辭了。”
月明風高。
錢家。
女子廂房內,錢文柏緊張的守在牀頭,看着牀上彷彿熟睡的女子。
片刻之後,一旁燭光被風吹的微微閃爍,錢霜兒胸腔一陣起伏,悠悠轉醒。
“大……哥?”
“霜兒,你終於醒了!”
見她要起身,錢文柏連忙上前將她扶起,喚來一旁丫鬟端茶倒水。
“可有何處感覺不適?”
錢霜兒飲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腦海中還有些混沌,“我這是怎麼了?”
“老祖宗幫你修復了筋脈,你現在感覺如何?”
錢霜兒瞬間扭頭朝她看來,“真的修復了?!”
錢文柏嘴角噙笑,“你一試便知。”
錢霜兒慌忙運起武氣,看着身上散發出來的黃色光芒,眼底喜色掩都掩不住!
“黃階,我黃階了!”
她高興的一下撲入錢文柏懷中,“哥,我黃階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你。”
錢文柏眸色溫柔,順了順她微亂的髮絲,“修爲不光恢復了,還增長了不少,你可開心?“
“大哥看我的表情難道看不出來嗎?”
“那……”錢文柏眸色光澤暗了暗,“放下跟秦晚瑟的仇恨,如何?”
錢霜兒臉上笑意瞬間消散,瞪圓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方纔聽到的一切。
“哥,你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我很清楚,”錢文柏神色凝重,“我知道你二人之間的仇恨糾葛,但是你不是她的對手,再這麼鬥下去,恐怕連我都救不了你!”
“你住口!”錢霜兒雙目猩紅,“我不是她的對手?我現在已經是黃階,整個天武有幾個黃階,而我就是其中一個,她區區一個橙階拿什麼跟我鬥?!”
“霜兒,”錢文柏只覺頭疼,用力掐了掐眉心,“很多事你不知道,秦晚瑟她並不像你見到的那麼無能……”
“她有能耐?我無能是嗎?哥,你到底偏向誰啊?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很陌生,你究竟是不是我的親哥哥啊?”
“霜兒,你相信哥一次,不要再鬥了……”
“我不!我素來比她強,樣樣比她好,她一個尼姑庵回來的雜種,我憑什麼被她踩在腳下!害的我修爲被廢,害的我成爲笑柄,害的孃親殞命……你居然輕飄飄一句話叫我放下仇恨?錢文柏,你別忘了你姓錢!”
她字字句句,咄咄逼人,錢文柏只覺腦海中嗡嗡作響,一股怒火自胸腔爆炸。
“你以爲你是才女?!殊不知寶光閣內輕鬆煉製紫氣丹藥的是人家秦晚瑟!你喫的藥,用的藥,全都是她親手煉製!錢霜兒,你拿什麼跟人家比?拿命嗎?你就一條命!”
“你說……什麼?”
錢霜兒呆了,彷彿剛剛是一場幻聽。
錢文柏不再多說,起身朝門外走去,“你自己慢慢想吧。”
門“啪”的一聲摔上,房內歸於一片寂靜。
丫鬟紅綢走上前來,擔憂的望着她,“小姐……不然你就聽侯爺一言吧。”
“什麼意思?”錢霜兒回頭朝她望來,“你也覺得我連一個鄉下來的尼姑都不如?”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想讓小姐安安心心的。”
紅綢嚇得面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安心?她一日活在世上,我就一日不得安心!乖乖的吃了那噬心散去死多好?還用我浪費這麼大力氣?!”
紅綢大氣不敢出一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錢霜兒起身原地踱步,走到燈燭前挑了挑燭火。
橘黃色的亮光將她面容印照的如蛇蠍,眼裏的妒忌瘋狂滋長。
忽然,她眼底一道毫光閃過。
“我記得……老祖宗先前吩咐,讓二叔尋找煉製固元丹那人的下落不是?”
紅綢想了想,“是有這麼回事。”
錢霜兒頓時笑逐顏開,容色跟着輕鬆了不少,“你去把二叔叫來,就說,那煉丹人……有下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