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現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秦晚瑟完全怔了。
直到他口中噴出血色,才驀然回過神來。
“王爺!”
楚朝晟毫不在意的抹去嘴角血跡,衝她一笑。
他面相原本譎豔邪魅,眉眼中陰翳之色濃郁深沉。
這一笑,脣齒染了血色,美豔的似是修羅惡鬼。
右手長槍一握,撐着身子站起,卻仍舊面對着秦晚瑟,不肯背轉過身,叫她看到自己後背堪稱恐怖的傷痕。
“本王無事,你先回府,本王隨後就到。”
說話間輕描淡寫,殊不知血色順着他的後背,沿着褲腳,一直流淌在瓦片上,順着那飛檐不住滴落。
他心下暗自慶幸,幸好是夜裏,什麼都看不到。
只求她不要張開那特殊的魂力,感知到這一切。
“想走?今日,一個都別想走!”
秦晚瑟的舉動,已經完全激怒了錢豐嵐,他大掌開合,狂風怒涌!
若非有長槍撐着身子,怕是楚朝晟要站不住了。
“還不快走?”
楚朝晟心神驀然緊繃,臉上笑意不再,顯出嚴肅凝重,衝着秦晚瑟壓低聲音一聲喝。
“蛇將!”
暗處,蛇將似是液體般憑空出現,重新塑出人形實體,半跪楚朝晟面前。
“帶她走。”
“是!”
蛇將連忙回頭拉起秦晚瑟就要走,卻被秦晚瑟用力甩開他手,舉步上前,與楚朝晟並肩而立。
手中冰魄鍍上橙色武氣,冰冷的寒氣似是萬千毒蛇噴吐着蛇信,散發着不祥危險的氣息。
她語氣堅定果決,“我與王爺,是合作關係,並非上下級關係,我沒有必要聽從王爺指揮。”
楚朝晟雙眉壓下,正要斥責,聽她繼續道,“滅錢家,是我的事,王爺替我探查消息,我帶王爺離開此地,說到做到。”
她從不打無把握之杖。
眼前錢豐嵐固然實力強悍,但她若是要走,方法有的是。
“帶他離開此地?憑你一個橙階?”
錢豐嵐簡直有種想要仰天大笑的衝動。
“本座久未迴天武,沒想到這些小兒竟然狂妄至此,連螻蟻一般的橙階,也敢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詞!一起受死!”
法訣催動,龐大的風從天而降,幾乎要將衆人的骨頭寸寸壓碎。
秦晚瑟面色凝重,卻在須臾之間臉上盪開一抹淺笑來。
她回頭看向楚朝晟,笑顏如花。
“王爺,接下來,我就交給你了。”
兩眼一閉,沉入識海。
錢豐嵐看着她的動作,嗤笑一聲,“站着等死,這麼快就認命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只見秦晚瑟身後憑空出現一輛飛艇。
馬車大小,底盤下往外噴涌着幽藍色的火焰,懸浮在空,上下輕晃。
取出這麼大的物件,秦晚瑟魂力幾乎是剎那間耗空。
昏迷過去的前一瞬,設置了飛行軌跡,對着楚朝晟二人道,“上來。”
楚朝晟從未見過這東西,但聽到秦晚瑟說話,立馬給蛇將遞了個眼神。
二人一槍一劍,匯聚全身武氣,朝着錢豐嵐轟去,旋即立刻跳上飛艇。
秦晚瑟立馬按下飛行鍵,眼前一陣眩暈,沉沉睡去。
錢豐嵐的怒涌狂風,再加上飛艇能量催動,眨眼間三人便化爲了一道光點,消失在空中。
如此速度,即便是錢豐嵐也追不上。
這才恍悟過來,秦晚瑟方纔大放厥詞,是在故意激怒他。
他中招了!
誤將殺人利器做了他人東風。
“該死!該死!”
他仰天怒嘯一聲,錢坤與錢文柏化爲兩道黃色流光眨眼而至。
“老祖……”
錢豐嵐手中闊袖一甩,錢坤隔空吃了個嘴巴子。
“廢物!沒用的東西!現在纔來,人早都跑了!”錢豐嵐氣的鬍子直飛,“白白浪費了個剷除楚朝晟這個雜種的機會,日後再要他性命,可是難上加難……”
來人是楚朝晟?
錢文柏眉心一沉,想起先前與楚朝晟一起的黑影。
那人……怕不就是秦晚瑟了?
她手中那把劍,分明是寶光閣內,那個神祕黑衣人所用之物。
腦海中嗡的一聲響,一個大膽的想法一躍而出。
莫非,是同一個人?!
錢豐嵐察覺他氣息微亂,回頭狐疑的看着他。
“怎麼了?”
錢文柏忙斂起心神,“無事,只是詫異,楚王是如何得知老祖所在的?”
“哼,那日竊聽的小賊,便是他。”
他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情,“方纔那女子使的暗器極其厲害,她便是楚朝晟的那個王妃嗎?”
錢文柏應道,“正是。”
“派人盯着她,若有機會,直接斬殺,此子留着不除,他日必定成長爲比楚朝晟那小子還要棘手的存在。”
錢文柏心下一沉,但還是應了聲“是”。
錢豐嵐說完,看向被他扇了一巴掌的錢坤,“讓你找的那煉固元丹的人找的如何了?”
錢坤心下惱恨,老東西只打他不打錢文柏,怕不是對他有意見?
但是心下這麼想,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雙手一抱拳,躊躇了一下,有些慚愧道,“還沒有……”
錢文柏眼底光芒忽閃,想說什麼,動了動脣,卻什麼都沒說。
“沒用的廢物,這麼大歲數了,才入黃階!沒事多跟着文柏修武,就是有你這樣不思進取的人在,錢家纔會沒落至此,哼!”
錢坤臉上憋紅一片。
這老東西,竟然讓他跟錢文柏一個小輩修武拜師?
簡直比剛剛打他一巴掌還要他難受!
赤果果的羞辱!
“你妹妹筋脈我已經修復,你待會兒去看看吧,別太驚訝。”
錢文柏迅速擡起頭來,滿眼驚喜,“文柏替霜兒多謝老祖!”
筋脈修復之後,想必霜兒也能安下心來,不再亂來。
“儘快尋找靈曠下落,本座要重回巔峯,還需靈石滋養。”
“是。”
錢豐嵐一揮長袖,身形如乘風,返回錢府。
待他遠去,錢坤怒哼一聲,掃了一眼錢文柏。
“老祖面前,你裝的倒是好。”
錢文柏輕蹙眉頭,“二叔此話何意?”
錢坤卻不與他多言,雙臂一展,揚長而去。
錢文柏立在原地,收回視線,望着秦晚瑟方纔離去的方向,回想着憑空出現的那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世人都說德陽郡主失德無能,是個沒有武氣的廢物。
誰曾想,那天才煉丹師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