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瑟轉過身來,黑白分明的眼裏映出李君凌的清冷麪容,瞳孔微張,“翼王?”
她笑了笑,轉正了身子,衝着李君凌道,“沒想到竟能在夜市上碰到翼王爺,真是巧了,王爺在捉拿逃犯?”
李君凌兩眼微眯,掃過她的眉眼。
秦晚瑟眉眼舒展,眼底清明一片,不慌不亂,毫不避諱他審視的視線。
“確實是巧了,本王要捉摸的逃犯,一眨眼混入人羣,變成了大汗淋漓的……楚王妃?”
秦晚瑟心下“咯噔”一聲,暗歎一聲李君凌的敏銳。
不過只是這一點的話,要將她指認成方纔的黑衣人,顯然是不夠的。
“翼王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秦晚瑟眼底光芒微斂,笑意仍在,可卻不達眼底。
李君凌冷眼凝着她看了一會兒,手腕驀的一抖,一把青鋒長劍在手,不由分說,猛地朝秦晚瑟脖頸削去!
“呼”的一聲風響。
秦晚瑟心下一緊,半攏在闊袖中的手倏地握緊,面上卻沒有半分變化。
一陣刺骨寒風迎面襲來,鬢邊長髮忽的被吹到腦後,緊接着纖細的脖頸上便貼了一片冰涼,激起一串細小的粟米粒。
下一秒,脖頸一痛,一條紅色血線順着劍鋒緩緩淌下。
“血!血!”
周遭人倒抽一口涼氣,恐懼害怕凝聚在心口,擠作一團想趁機逃走,但李君凌的人就守在四周,如同兇惡的狼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們。
即便再如何掙扎,也逃不出這堅固的牢籠,好似待宰的羔羊。
秦晚瑟一動不動,甚至連眼都未曾眨一下。
側目掃了一眼緊貼着自己脖頸的長劍,只需他用些力,就可以輕鬆割破她的動脈,取了她性命。
眼底笑意褪去,眉眼上結了層淡淡的霜,淡聲道,“翼王爺,這是何故?”
李君凌冷眼盯着她,見她竟然沒有出手,眉頭稍稍蹙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收回長劍,轉而道,“已經這個時辰了,不知楚王妃爲何在外晃悠?”
“我去哪兒幹什麼,還需跟翼王彙報嗎?”
李君凌眸色一沉,“以爲嫁入楚王府,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膽敢這麼跟本王說話?”
“即便我不是王妃,就意味着王爺可以當街傷人了嗎?”秦晚瑟口齒伶俐,吐字清晰,直迎上他雙眼,“更何況,如今,我偏偏就是楚王妃!”
李君凌擰眉,額上傷口已經止血,結成血痂,襯的他整個人多了分譎豔魅惑之感。
“楚王妃……又如何?本王當街捉拿逃犯,就是楚王妃,也得乖乖配合。”
手腕靈活一轉,劍尖直指秦晚瑟衣領。
“嗤”的一聲,衣裙應聲而裂,一條紅線肚兜襯着雪白的肌膚暴露在衆人視線中。
“嘶……”
方纔面上寫滿恐懼之色的民衆,此刻看直了眼!
秦晚瑟本就生的極爲美貌,身段也是絕佳,有暖玉液浸養之後,肌膚更是脫胎換骨,嫩如嬰孩。
她面色驟然一變,一手迅速按在破裂的衣領處,兩眼殺氣瞬間蒸騰!
心裏很清楚,這是李君凌爲了試探她的身手與那黑衣人是否吻合,專門設下的圈套。
但是,如此奇恥大辱,她豈能嚥下!
看着她眼裏噴出的怒火,李君凌眼裏不屑一顧,嘴角噙着濃濃譏嘲,犀利的眉峯高挑而起。
“經了幾個男人的身子,你倒是愛惜的緊……”
秦晚瑟手指在衣裳破裂處翻轉纏繞,將衣領綁成一個死結,護住大片春光。
撩起眼皮,看向對面李君凌,眼底鋒芒俱現。
“翼王爺倒是至今沒傳出什麼流言蜚語,莫不是好男風……亦或者,不舉?”
圍觀的路人有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李君凌額角青筋跳起,握劍的手背幾條筋絡顯現,咬緊牙關,硬生生從齒縫擠出幾個字來。
“找死!”
腳下驀的一踏,身上長袍隨行而動,獵獵作響,手中長劍寒芒一閃,朝她脖頸直直刺來!
秦晚瑟早已張開魂力,對他一切動作皆有所覺。
幾乎是與他動手的同一剎那,腳下驀的踏地,翻身躍起,空中一個漂亮的靈鵲轉身,一腳踢中一個侍衛臉頰,劈手奪下他手中配劍,反手抖出個劍花,朝李君凌反刺過去。
李君凌反應極快,手腕一轉,長劍擋在後背。
“鐺”的一聲脆響,腳下一轉,另一隻手掐了個訣。
秦晚瑟看到他手指變化,大驚失色,連忙飛身後退,撤出十幾米之遠。
這該死的等級壓制!
前腳剛落地,後腳便聽到前面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縛。”
綠色的荊棘憑空伸出,似是有意識般,穿過人海,朝着秦晚瑟抓來。
秦晚瑟縱身後躍,手中揮刀劈向荊棘。
可這刀並非她的冰魄,碰到武氣凝結的荊棘瞬間,就被緊緊纏上,順勢繞上了她的手,死死纏住。
這荊棘,不比楚朝晟的藤蔓。
鋒利的尖刺狠狠扎進皮肉,殷紅的血瞬間流淌出來,順着手指聚成一滴,不住的落在地面。
夜色下,街道上掛在屋檐的燈籠被風吹的左右搖晃,人羣自動分到兩側,李君凌面色冰寒,背月而來,肩頭金色至尊牡丹彷彿鮮活了起來,被風吹的輕顫。
睨了一眼她被刺的鮮血淋漓的手腕,輕哼一聲,“現在,可願意乖乖配合本王追查逃犯了?”
秦晚瑟低垂着頭,擋了月光,衆人看不到她臉上是何表情。
李君凌以爲她喪失了鬥志,對左右眼神示意,“帶走。”
“是!”
事情落定,李君凌收回配劍,轉身朝前踱步。
一步跨出,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痛苦悶哼。
晚風乍起,濃濃的血腥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直鑽入他鼻腔。
被堵在街頭的民衆忽然臉色大變,瞳孔圓睜。
“殺、殺人了!”
李君凌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忽而轉身。
對面,秦晚瑟一身素色衣裙染了血,白淨的臉上也濺了幾滴血花,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青鋒長劍。
劍身不過兩指之寬,細如薄柳,薄如蟬翼,月色銀輝一鍍,有陣陣寒氣散發出來。
上面掛着溫熱的血液被瞬間凍結,乾巴巴的掉落下來。
她眼底冰涼一片,沒有絲毫溫度的望着對面李君凌,恍若覺醒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