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也是，寅兒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素日顧寅與太后之間關係尚可，稍有的隔閡全因沈德妃的存在，現在沈德妃名號恢復，曾經謀害皇嗣的罪名同樣洗清，她便是對顧寅愈發親近了些。
只不過，最近宮中的狀況似不是很好，她時常聽老嬤嬤說起宮中的御林軍一事，可是待她仔細相問，老嬤嬤支支吾吾，不過是敷衍幾句。
“對了，皇奶奶，蕭淑妃近些日子過來瞧您了嗎？”顧寅眼見太后慈祥之臉，當即開門見山地詢問，他想要的自然不是太后的回答，而是太后的反應。
太后一聽這話，躊躇了片刻，眉頭隨即擰了起來：“淑妃最近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近半個月來，竟是一次都沒有來過這萬壽宮！玉嬤嬤，你去殿裏，尋她一趟，許久不見，本宮還當真是有些想她了。”
“不，不必！”眼見太后要將蕭雨娉給叫過來，顧寅連忙出言呵斥，好在瞥見了顧璟璿那略是提醒的目光，這才緩緩鬆下一口氣。
要不然，定是要暴露了。
“皇奶奶，寅兒不過是隨便問問，兒臣也許久沒有瞧見蕭淑妃了，還以爲淑妃娘娘一直在這萬壽宮呢！”
“一個嬪妃，除了在殿中，還能去哪兒！”太后似有不解地問了一句，眼見顧寅哆嗦的脣，眼色一下就兇狠了起來，緊接着，那布着少許皺紋的手極有力道地拍在了桌案上。
桌案上的碗碟被那麼一震，“哐當”一聲響後，一旁的宮婢立馬跪倒在地。
“寅兒，玉嬤嬤，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本宮？”太后噌的一下從凳椅上起身，哪還有方纔那等有氣無力的模樣？
鑲金線繡花鞋一步一步朝着顧璟璿踱了過來，太后狐疑地在他臉上掃了又掃。
“既然你們都不說，好，好！”太后擡手，手指凌空戳了好幾下，目光緊盯着顧寅，就像是如果他不說實情，她就要把顧寅給趕出萬壽宮一般。
“你來說！”
太后一眼瞪上了顧璟璿，身子也當即站定在了他的面前。
他來說？
顧璟璿並未猶豫，只是在臉上鋪了一層關切與擔憂。
“回稟太后娘娘，大殿下不願告知於您的事兒，是……陛下他，舊疾犯了！”
“什麼？”
果然，太后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她一聽這話，整個身子猛地晃了晃，若非玉嬤嬤及時攙扶，她恐怕一下就要摔倒在地。
玉嬤嬤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略帶哭腔：“太后娘娘，不是老奴刻意要瞞您，可是，您身子倒也不好，一日連佛堂都去不了幾回，老奴怎麼能把這種事兒同您說呢？若是太后身子出了差錯，老奴實在擔待不起啊！”
“小景，誰讓你說得？”顧寅瞥過顧璟璿的眼神，心領神會，往後退了一步立馬呵斥出聲。
顧璟璿恭謹地垂下了腦袋，身子微有哆嗦。
“行了行了！如果不是小景同本宮說起，本宮怕是到死都不知道皇帝病了！”太后不停地壓着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替顧璟璿辯解了幾句後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玉嬤嬤只覺手裏一沉，太后立馬就跌進了她的懷中。
好在顧寅眼疾手快接了一把。
“玉嬤嬤，快去請太醫過來！”
什麼破庸醫！
顧寅心底咒罵一句，可卻仍舊得在表面上裝裝樣子，待玉嬤嬤離開後，顧寅抱着太后直截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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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行宮婢正要追上，卻被顧璟璿那狠厲的眼神嚇得站定在了門外。
“皇弟，皇奶奶應該是不知曉蕭雨娉的陰謀！”顧寅小心翼翼地將太后安置在榻上，精明地掃視着周圍，待確定無誤之後纔敢出手。
顧璟璿同樣是陷入了沉思當中。
以蕭雨娉與太后的關係，定是要拉攏太后的權勢啊！若不然……
抑或是，太后不曾出這萬壽宮一步，所有的權勢自以爲順了太后的意，實際上，是被蕭雨娉給利用了！
所有的思緒滔滔不絕地在顧璟璿腦海之中纏繞，他狠狠捶了一下腦袋，才肯罷休。
“先讓皇奶奶醒過來再說吧！”
顧璟璿瞧着太后那憔悴的模樣，心底終歸有些不忍。
可是……
他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拼命提醒自己要以大局爲重。
待鎮定之後，他才擡手重重地掐了一下太后的人中，隨即，猛烈的咳嗽聲遍起。
“你忘了嗎？我是神醫！”顧璟璿呢喃了一句，連忙給顧寅使眼色。
對了。
顧寅差點兒就忘了這一茬，若是在這宮中傳來傳去，定是要把顧璟璿的身份給暴露了。
“皇奶奶，您沒事兒吧？”顧寅趕忙兒替太后捋着氣，而顧璟璿恭謹站在一邊，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寅兒，寅兒……”
太后低低喚着，眼皮微動，卻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你父皇，身體到底怎麼樣了？還有這宮中，爲什麼有那麼多的御林軍啊？”太后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了一口濁氣，渾濁的目光掃向顧寅，臉上多了一分懇求。
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
顧寅猶豫了一陣，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太后的手，而此刻，太后也兀自半坐了起來。
該怎麼說呢？
顧寅抿了抿脣，好似終於熬不住了要將事情給抖露而出一般，緊張而又帶着些倉皇。
“皇奶奶，京城出了點事情，所以四皇弟就讓御林軍在皇宮各處巡邏，生怕外族趁機潛入皇宮之中！您也知曉，程府和謝府被查出通敵叛國，已經被扣押在天牢之中，而邊關，唯有李將軍與宇文將軍鎮守着。”
宇文將軍宇文清不過是個快要到了墳墓的重病老頭，太后自然知道。
“什麼？外族潛入？”太后心神一緊，手立馬將顧寅的手給攥緊了，“也就是說，京城不安全了？”
“怎麼會呢，當初，當初先祖可是挑選了一處最安全、最繁華的地帶，才成了皇城京城啊！”太后默默呢喃着，彷彿在和自己說話。
“對了，璟璿呢？皇奶奶怎麼都沒有瞧見他？”
顧璟璿一側眉，看着她眼底隱隱的痛楚，心裏同樣是有些不舒服。
那種遭人背叛的感覺，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
“一定是當初皇奶奶不讓他和婉君成親，他生氣了，纔不來我這萬壽宮。”太后半躺着，隨手扯下了牀簾，一下將所有的落寞都同自己關在了一起。
“可是，他哪裏知曉，當初，如果皇奶奶不去勸告婉君，以他的性子，定是會和常遠爲敵，兄弟相爭，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而且，他是未來的儲君，難道要因爲一個女人，壞了繼位大事嗎？”
太后並不知曉當下狀況，還以爲，顧璟璿在衆人的輔佐下，全力等待繼位事宜。皇帝重病，新朝不能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