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並沒有注意到房間之中氣氛的僵硬,顧寅爽朗地笑着,擡手拍上了顧璟璿的肩膀。“不過皇兄這腦袋,不知爲什麼,好疼啊!”
說着,他拼命地用手作拳狀捶打着自個兒的腦袋,眼底的痛苦畢露。
顧璟璿心中自然有氣,可一見顧寅恢復了曾經模樣,氣也怎麼都撒不出來。
“皇兄,你可知曉,父皇已經被顧常遠那個混蛋扣住了嗎?”顧璟璿開門見山,言語之中微微露着淡漠之意,“蕭淑妃蕭雨娉根本就是一個賤女人,她的目的,是殺了父皇!”
顧寅聽得一頭霧水,實在是不明白顧璟璿在說些什麼。
父皇不是仍在病重嗎?怎麼會是被一個妃嬪給制住了?
可事情迫在眉睫,顧璟璿根本不願將事情仔仔細細地說個清楚,眉色一條,一旁的火蛾便得了命令,轉身打開了房門,兀自離開。
“大皇兄,事情實在棘手,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你就跟着我,莫要再偏信顧常遠那等歹毒之人就行!”
顧璟璿憤憤而語,所說的話實在叫顧寅反駁不了,可是,爲什麼呢?
他心裏頭滿是嘀咕,可畢竟與顧璟璿情同親生兄弟,他也便是站定一邊不再言語。
“對了,蘇寒呢?”顧璟璿稍稍一側沒,瞥見了謝婉君猛地動彈的小手,連忙奔了過去,再一次將她小心翼翼地護在了懷中。
蘇寒?
名字倒是挺耳熟的,那不是尚書大人的女兒,之前在江南擅自跟隨的那個丫頭嗎?
如此膽大妄爲的丫頭,他如何會知曉她在何處?
顧寅凜了一下眸子,只覺腦袋深處又開始“呲呲”作響,似是被千萬只螞蟻不停地啃噬着一般,他想要抓,卻又不知道該抓向何處。從酥酥麻麻到疼痛難耐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二皇弟,你今日怎麼那麼奇怪?對了,我是怎麼回到京城的?既然我回來了,那蘇寒蘇小姐自然也是回來了!”顧寅抹了一把鼻樑,又將問題投擲了出來。
謝婉君昏睡間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呢喃着“蘇寒”二字,便是拼命地掙扎着眼皮。
蘇寒,蘇寒在何處?
事情發生得那麼迅速,她竟是連蘇寒都忘了從宮中接出來,現在,蘇寒一定還在蕭雨娉的控制當中吧?還有沈德妃……
還有黃鶯……
她們都還尚在人世嗎?
“黃鶯——”謝婉君突然睜開了雙眸,身子猛地一下在顧璟璿的懷中哆嗦着,待瞧清了顧璟璿那張臉,她才緩緩吐了一口濁氣。
“璟璿。”
細弱蚊蠅,她只覺得渾身累得緊。
“婉君,你方纔怎麼了,怎麼昏睡過去了?”顧寅幾步就繞過了桌子,直截關切而來。
謝婉君正是奇怪着,對上顧璟璿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她似乎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敢確定,便是不再多言,只說自個兒太累了才暈了過去。
小手稍稍扯住了顧璟璿的衣袖,謝婉君借力起身,右手一撐牀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這手腕……
謝婉君定睛一看,這纔想起來,陳長生奪了她的銅鈴後就將她給打暈了。
連忙攀上顧璟璿的肩膀,謝婉君剛要匆匆忙忙說着,顧璟璿卻已兀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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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謝婉君晃了晃空空蕩蕩的右手,顧璟璿依舊頷首。
呼,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啊?怎麼顧寅還會在這兒?
“兵符已經給了逐風,陳長生那邊有火蛾相助,你不必擔心。而且,我也讓死士去將黃鶯和蘇寒給救出來,若是可以,明晚之前人便會到了客棧。”
顧璟璿聲音有幾分沙啞,低沉又滿帶磁性,而那滿身的傷口被那一身紫黑色的長袍遮掩得結結實實。謝婉君即便觸碰,在昏黃的燭火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顧寅自然注意到了他們二人奇怪的打扮,不禁搖了搖頭,待嗅到了房間之中的血腥味兒,這才繃緊了渾身的神經。
他想問,可一想到顧璟璿方纔那等疏離的模樣,心頭便是一緊。
直覺總讓他覺得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顧璟璿不會騙他,難不成,皇宮真的大變了?
而那蘇寒的去處,爲何要問他呢?
“謝謝。”謝婉君思量了好一陣子,只覺得渾身睏乏得緊,慢慢地靠在他的肩上道上一句,再側眉,她似是從顧璟璿的眼中看到了不斷溢出的星星點點。
顧寅眼見他們二人關係親暱,識趣地轉過身,可腦海之中,自個兒也與一個姑娘相互依偎着,那人是誰?
猛不丁打了個寒噤,顧寅再想去記憶中尋,卻只能尋見一身粗布麻衣的背影。
若是謝雲歡,不可能,她是相府小姐,不可能會穿這樣劣質的衣衫,而且,謝雲歡並沒有去過江南,那記憶碎片當中的場景,分明就是江南水鄉。
奇怪,奇怪!
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往他的腦袋之中襲來,他越是想要那姑娘轉過面來抑或是擡起頭來,腦袋便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砸着一樣。
“璟璿,殿下這樣,真的不會出事嗎?”謝婉君刻意壓低了聲音,用僅僅能被他們二人聽見的聲音說着,顧璟璿遲疑了片刻,這才點頭。
“既然能夠恢復以前的記憶,那失憶過後的,一定也有辦法解決,你莫要替蘇寒擔心。”顧璟璿哪裏不知曉她在想什麼?
說話間便將她的腦袋壓在了懷中。
窗子外不停地涌入涼風,吹得那細長的火苗微微跳動着,整個屋子也時亮時暗。
謝婉君想要起身,卻又不知道自個兒起身要做什麼。
好像對於她而言,保證自己的安全就是最大的一個任務。
切,爲什麼會活得那麼沒有價值?
謝婉君微微咬着脣,雙腿一交疊便是下了榻。
“殿下,你現在心中定有很多疑惑,那就由我來替你解答吧!”
眼見謝婉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顧璟璿牽着她纖纖玉手的五指只得是鬆了開。
這時候的顧寅,一定不會對謝婉君做什麼纔是。
顧璟璿索性盤腿坐在了牀榻上,故意強撐着的呼吸猛地輕了下來。
謝婉君剎那間轉身,看着他休息微微蹙眉的模樣,心口絞痛。
可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容許她再想任何的兒女私情。
若是再慢幾步,或是走錯一步棋,顧常遠與蕭雨娉就會得了天下。
這一世,她便註定白白替他們鋪了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