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略微怪異地瞥了謝婉君一眼,似是在問,她爲何身邊連個跟隨的宮婢都沒有。
“奴婢這就進去通報!”
說話間,顧常遠已經將房門給拉開,見正是謝婉君,忙是將她領了進去:“婉君,你進宮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與蘇姐姐一塊兒過來的,不過她去了寅旒殿,我就一個人來這兒了!”謝婉君淺淺笑着,乖巧地抱住了他的小臂,卻在垂首間輕輕呸了一聲。
顧常遠,竟是用這樣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可真叫自己覺得噁心。
“母妃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顧常遠眼底滿是擔憂,看起來並不像是假裝。
難道,他根本不知道蕭雨娉設計一事?
謝婉君心頭滿是警惕,自然不會那麼容易相信。她可不信顧常遠會真的愛上自己,他所想要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變。
“我聽聞,淑妃娘娘是喝了陛下的藥膳,這才……”謝婉君當即冷下了眉眼,扯了扯他的衣袖,若有所思,“你說,會不會是顧璟璿不得勢,想要在這時候害了陛下,拿到繼位的聖旨?”
自然有這個可能,只不過,這個可能,是謝婉君設想顧常遠的罷了。
顧常遠的眉頭緊緊擰着,手猛地一捶朱柱之上:“若是這般,那二皇兄當真是該死了!”
對謝婉君的話,他當真是信了。
看他神色,謝婉君也覺察,他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那他最近都在做什麼?一心於程府的事情,這才忽略了宮中的狀況嗎?
眼底流光百轉,不一會兒就引得顧常遠的目光緊盯:“你想到了什麼嗎?”
“暫時還沒有,只是,我覺得,淑妃娘娘在宮中恐怕不太安全了!顧璟璿……二殿下他母妃早亡,沒有這個顧慮,可殿下有。”
謝婉君焦灼地開口,蹙起的眉頭一擰再擰。
“婉君,是你嗎?”裏間忽地傳來了咳嗽聲,就像是在故意打斷他們的對話似的。
謝婉君本就覺得這個蕭雨娉不太尋常,經過方纔蘭渝與侍衛的一番話語,愈發小心翼翼。
“淑妃娘娘,婉君過來瞧瞧您!只是,太過匆忙,沒帶什麼禮物,還望淑妃娘娘恕罪!”
謝婉君與顧常遠一同往裏走着,一道白玉屏風,一道粉色紗簾,一道深紫色珠簾,偌大的房間這才走到了裏邊兒。
精緻的梳妝案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紫檀鎏金匣子。
蕭雨娉臉色慘白,如同謝婉君昨夜所瞧見的月輝一般,皎潔。一次中毒,竟是讓她生生老了好多歲。眉眼之上的皺紋也盡數蹦了出來。
“婉君,你能來,本宮可真是歡悅,你瞧這也容光煥發了些,對嗎?”蕭雨娉趕忙兒將她的小手牽了過來,在貼身宮婢的攙扶下,這才半坐在了牀榻上。
眼前的宮婢倒是眼熟,應當是從前經常瞧見的那一個。可這個蘭渝……
“是啊,淑妃娘娘本就好看,當真叫婉君豔羨,即便生了病,也是這樣楚楚動人!”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想要對方吝嗇讚美之詞,即便是平日聽得多了的女人。
“婉君就是嘴甜,常遠,你能娶到婉君這樣好的姑娘,依母妃來說,定是上輩子所修的福氣太多。”
蕭雨娉輕拍着她的小手,似是一個母親般慈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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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常遠,這次陛下爲何又要婚事給拖延了?”蕭雨娉微微蹙了眉頭,稍有幾分不悅。
顧常遠抿了抿脣,鬨笑道:“母妃,你身子這般不舒服,還想着我與婉君的婚事呢!即便不延遲,你也參加不了婚宴,難不成,你想這樣嗎?”
“不過是湊巧罷了。”蕭雨娉微微撇嘴,再想說什麼,衆人身後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是蘭渝!
謝婉君只瞥了一眼,心頭一驚,好在自個兒側首,並沒有對上誰的眸子。
“蘭渝,怎麼了?”蕭雨娉臉色稍稍一變,似是覺得她有些不太守規矩。
“沒事兒,娘娘,奴婢方纔在廊間撿到一個耳墜子,以爲是哪個宮婢不小心疏漏的,便取了回來!”說着,蘭渝從懷中摸出了謝婉君的那串青玉耳墜子。
蕭雨娉緊緊地凝了一眼,卻沒有任何印象。
不過她身爲貴妃,首飾數之不盡,又怎麼可能會記得這些呢?
“好了,放回去就是了!”
謝婉君也緊盯了一眼,並沒有任何閃躲的眼色,叫蘭渝有些捉摸不透。
“是啊,蘭渝,突然進來,也不行禮,母妃,你平日當真是太過寵愛她們了,以至於都沒有了規矩。”顧常遠略有厭嫌地瞥了一眼,緩緩將伏在牀榻邊的謝婉君給扶了起來,隨即走到桌案邊沏起茶來。
蘭渝眼見這般,自然是要去討好,忙是從他手中將茶壺給奪了過來,可餘光卻是死死地盯着謝婉君。
在她心中定是認定,那個偷聽的人就是她了,只是沒有任何證據而已,若是說給蕭雨娉聽,也不過是隻能懷疑。
再者說了,謝婉君的身份稍有不同,若是不小心弄錯了,蕭雨娉與謝婉君關係僵持,顧常遠知曉事情之後一定會殺了她!
可突然間,蘭渝卻從側邊兒瞧見了謝雲歡右腕之上被薄紗外袖遮掩的一串手鍊,隨着她的動作,似是有鐺鐺作響之聲。
“淑妃娘娘,藥來了!”房門被人輕輕地給叩響了,蘭渝正要說的話也被那人當即給截了住。
“那麼久纔來,做什麼去了!”顧常遠憤憤一句,把對蘭渝的不悅盡數撒在了這個丫頭身上。
所來之人着一件淺綠色的宮服,竟是與謝婉君身上外衫幾近相同。而且,每走一步,那銅鈴的聲音便不停地清脆而出。
謝婉君還未多想,那宮婢一見蘭渝,端着錦盤的手突然間哆嗦了起來。
“你這宮婢,怎麼回事兒?連錦盤都端不穩當了?”顧常遠緊捏着謝婉君的手,忽地往下一扯,恰好將那腕間的銅鈴給完全遮蓋了過去。
“娘娘,娘娘恕罪,殿下恕罪!”宮婢臉上盡是惶恐。
蕭雨娉自然看出了端倪,將蘭渝招到一邊低低地詢問起來,而蘭渝也盡數將方纔的話語告知,以及那串青玉墜子。
“你這丫頭,居然敢偷盜本宮的耳墜子!”蕭雨娉臉色突然一邊,裏頭滿是嚴肅。
謝婉君這下是徹底安心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宮婢爲何要幫她?在這殿中,不是蕭雨娉的人,就是顧常遠的人,怎麼還有幫她的人呢?
難道是萬花坊?
謝婉君暗暗搖頭,目光恰好與之相對,可宮婢忙慌將視線給錯了開,隨即雙腿一軟栽倒在地。那溫熱的湯藥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若非顧常遠眼疾手快,拉着謝婉君往後一躲,那些濺出的碎瓷片定是要劃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