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和她同歸於盡嗎？”謝婉君垂首間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很明顯，這樣的明知故問讓二丫同樣覺得可笑。
二丫的眉頭緊皺着，目光時不時掃過謝婉君與黃鶯，小手再一次悄悄地握住了。
“我連死都不怕，還怕同歸於盡？”二丫冷哼了一聲，盯着謝婉君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聊的孩子。
“可若是你發現，這同歸於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呢？”突然間門後傳來了巧雙的聲音。
原來蔣氏仍在擔心此事，更怕謝婉君處理不當，就讓巧雙過來瞧瞧。
知曉這件事情前因的巧雙一下就明白了。可是這一切，其實並不像二丫所想得那樣。
二丫聽着巧雙的話，臉色稍是一變，但也沒有過分的質疑。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她還有什麼可質疑和後悔的呢？即便她知道，巧雙不是一個善於說假話的人，可她依舊不願去信。
事情都已經做了，還能有什麼轉折？
她不信！
“二丫，你不知道，大丫早就跟老嬤嬤說了，若是你不能成爲大丫鬟，她也不會當！”
二丫嗤笑了一聲，目光移到巧雙身上的時候着實冰冷。
像是不信。
“那日她去管家房裏，同樣是說這件事兒！”巧雙素日滿是笑容的臉此刻恍若冰凍，“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會因爲這件事情反目！”
“管家？說這件事情，呵，巧雙，你別以爲自己高人一等就胡說八道，你也只是個奴婢，而且你什麼都不知道！”二丫的聲音頗爲尖銳，她一個勁兒地叫囂着，說得巧雙臉色鐵青。
“二小姐，大丫當時去見管家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巧雙，因而巧雙知曉她的心思，而且大丫平時待人甚好，如果不是因爲身在偏院，而且之前不願討好錢三，大丫鬟的位份不可能會在現在纔給她！”
巧雙氣不過，不是因爲二丫懷疑她，而是因爲二丫質疑大丫對自己的好意，在這樣一種偏見下，二丫根本什麼都不聽不進去。
“好了，把管家叫來不就知曉一切了嗎？”黃鶯聽得稀裏糊塗，看着巧雙與二丫二人皆是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也是喟嘆萬分。
或許，每個人所看到的，只是她願意看到的。
這下輪到謝婉君心底有些不悅。
這管家是她所安插的棋子，若是在這件事情當中，真的是管家中飽私囊、賣弄計謀，那麼以前的事情，她又怎麼能夠確定他的話語一一屬實？
是她看錯了人嗎？
黃鶯做事動作快，沒一會兒就把管家給“請”過來。
一頭霧水的管家一看見巧雙，整個人就變得惶恐不已。
“管家，你在府中，平時都忙着什麼啊？”謝婉君輕輕用茶杯蓋子摩挲着茶杯，明明是淡然的姿態，卻令管家更加倉皇。
本是細細密密的汗水陡然間變大，滑落，如同雨水一樣將他的衣襟給染溼了。
“忙，忙着……忙着處理二小姐吩咐的事情……”管家偷偷抹了一下臉，雙腿卻止不住發抖。
“我吩咐你做什麼了？”謝婉君直截反駁，讓管家更加不知所措。
“
奴才，奴才……奴才在替劉姨娘準備入府，以及大小姐出嫁……”管家哆嗦着脣，明明說的是事實，可心裏卻着實發虛。
爲什麼？
因爲他在做事的途中，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曾害過別人！
“好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大丫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假若你敢說一句假話，我就讓爹好生處置了你這個白眼狼！”謝婉君猛地從凳椅上躍了起來，居高臨下，死死地盯着管家。
管家本以爲還有一線生機，這下是真的被嚇壞了。
事情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他自然也不可能再遮掩什麼。
“小姐，小姐……”管家垂下了腦袋，痛哭流涕，“小姐，是奴才不好，色膽包天，當時大丫來找奴才說希望不去當劉姨娘的貼身丫鬟，可奴才見她生得好看，問清了緣由之後便提議讓她與二丫一塊兒去……”
說着，管家臉上的汗水又涔涔地冒了出來。
“奴才，奴才……”他那驚恐的目光瞥了二丫一眼，隨即整個腦袋又被他壓在了地上。
“奴才鬼迷心竅，才哄騙她用身子來換！”急匆匆地把話語誒說完，管家再也沒有了聲音，若不是那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衆人還真以爲他就這樣死了。
“好一個鬼迷心竅！”黃鶯大叫一聲，隨手從桌案上取過端茶送水所用的錦盤，重重地砸在了管家的肩上。
二丫還在怔愣之中，似是不敢相信真相居然會是這樣。
當時她在夜間偷偷瞧見大丫進了管家的房間，隨即第二日便聽聞老嬤嬤要選大丫去劉姨娘的身邊，她以爲……她以爲是大丫不願再與她一塊兒過苦日子，她以爲大丫妄圖飛黃騰達，便用身子來換！
原來，原來並不是這樣的！
她死死地捏着拳頭，瞪着管家的眼睛通紅至極。
“管家，你應該知道大丫瘋了吧？”謝婉君並沒有在意二丫如何，當下，她只想要事情按照她所把控的方向來發展。這個管家，她萬萬是留不住了。
“知曉，知曉！”
“呵，好好一個丫鬟，怎麼會無緣無故瘋了？定是因爲你！”說着，謝婉君揚手便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還不快去向老夫人與老爺認罪？”
“若是知錯就改，或許我還能替你說些好話，否則……”謝婉君蹙了一下眉頭，臉上的冰霜讓管家覺得心頭髮憷。
“是，小姐，奴才這就去，這就去！”管家也算是個識趣的人，而且又是因謝婉君才爬上高位，現在對她所說的話語依舊是相信得很。
殊不知，謝婉君早已想好了該如何處置他。
他倉皇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地給二丫磕了幾個響頭：“二丫，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再恨大丫了！”
“這件事情我應該早點和你說的！”
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過後，管家當然明白，就是二丫將大丫給弄瘋了，只是在謝婉君面前，他不好直說罷了，而且，謝婉君已經暗示他快去認罪！
也罷，也罷！這樣一來，自己的罪孽也算是贖清了！
跌跌撞撞地奔出房間，管家又猛地一下將房門給關了上。
房間之中安靜得很，只聽謝婉君踱步之時，繡花鞋踏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