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當家似是沒有想到一向聰明的謝婉君會找死,臉頰一紅,手上的肌肉頓時拉緊,“真是敬酒不喫喫罰酒!”
說着,他腳下輕點一下便逼近了謝婉君,謝婉君無路可退,反倒是凜凜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怎麼, 一個土匪,難不成殺了謝府的嫡小姐,還想在這京城活下去嗎?”謝婉君出言威脅,悄然將手中的鐵鏈給收了回去。
周圍監視着自己的人不知道是誰,她不能那麼快暴露。
“活?顧常遠滅我白雲山所有人,我如果沒有殺了他,當然不會死!”二當家怒吼一句,臉上覆着的冰霜盡數瓦解,隨即而來的便滿是憤憤。
可謝婉君卻連眉頭都沒有擰一下,彷彿知曉他不會真的傷害自己一般,抑或是,知曉他根本就動不了自己分毫。
“什麼人,居然敢動謝府二小姐!”突然間,巷角多了一個人,那人斜倚在牆邊,手抱大刀,怎麼看都比這二當家鋒芒更盛一些。
這就是之前製造出自個兒聽到的聲響的人了吧?
謝婉君稍稍斂了斂眸底的凌厲,往暗處挪了一步,二當家的注意力也在同時全被那人給移了過去。
剎那間而起的刀光劍影着實讓謝婉君一驚,可是她僅僅是捏緊了拳頭,除此之外,哪還有什麼懼意?
那男人一邊用大刀抵禦着二當家猛烈的襲擊,一邊不停地往謝婉君這邊投擲目光。大刀可防可攻,再加上男人輕功了得,沒幾下就把二當家一腳踹在了地上。
“別殺他!”謝婉君及時一擺手,身子一彈就躍到了他們身邊,仔細打量着這白雲山的二當家,心中並沒有多大的感觸,比起二當家,她更想確定一下這個男人是誰派來的。
既然不是風亭與火蛾中的一個,那應當就是顧常遠的人……
“替我多謝四殿下救命之恩,這個人,你帶回去,任憑四殿下處置吧!”謝婉君掃了高舉大刀的男人一眼,聲音極其細緻。
那男人根本沒有料到謝婉君那麼快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但詫異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小巷的幽深讓他們三人都將自個兒的情緒給遮掩了下去。
並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時候跟隨着自己,謝婉君心中着實有幾分惶恐。若是被顧常遠知道聽風樓的存在,那這聽風樓還有什麼意義呢?
“是,謝二小姐!”男人恭謹應承,擡手一下將二當家從地上扯了起來。二當家跌跌撞撞一下,正要破口大罵,卻捱了狠狠的一計手刀,猝不及防癱軟在地。
謝婉君滿意地凝了一眼,轉身不緊不慢地往後院而去。
捏緊的小手與臉上緊皺的眉頭,男人一樣都沒有注意到。
這一日,得知的消息還真不少,可是她不知道顧常遠那邊是不是有了其他的計劃。既然派人來監視自己,那便是不信。
當下顧璟璿那邊……
剛回到紫蘿院,坐定了身子,她就從懷中摸出了那塊鳳尾玉佩,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黃鶯探了一眼,正要插幾句話,可一看到她滿臉的冰冷,剛要脫口的話語卻是當即被自己給嚥了下去。
“小姐,你不是去找二殿下了嗎?出了什麼事情嗎?”就連黃鶯都不知曉聽風樓的存在。
謝婉君一聽“二殿下”這幾個字猛然間一個激靈。
“沒事!謝雲歡那邊怎麼樣了?”
“大小姐啊!她一直在自個兒的院中,聽聞與三小姐關係處得很僵,她雖是前去討好,可三小姐
根本不理!”
所有人都在在意謝雲歡那夜所出的事情以及雅南之死,還真的無人在意玲玉是怎麼掉進那口井中。
謝婉君稍稍勾脣,擡手讓黃鶯攙扶了住自己。
房間之中香味兒濃郁,謝婉君從梳妝案中尋出那個精緻的蘭花圖樣香囊,謹慎地綁在了自個兒的腰間。
“黃鶯,去將府醫喚過來,就說我這昨夜心緒不寧,做了噩夢。”謝婉君又想起獨孤尋所言,這香料實則有問題,她便預料好了接下來的事情。
既然謝雲歡不願暫且合作,她自然也不勉強,那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黃鶯乖巧地點頭,隨即匆匆忙忙往外奔去。
謝婉君望着手中的那塊玉佩,微微搖了搖腦袋,將它收進了梳妝案的最深處。這東西現在根本用不着。
玉玲瓏將這玉佩給她,或許也只是爲了博取她的一些信任罷了。
冷不防望着銅鏡之中的自己冷笑了一下,她擡手撫了撫自個兒的臉頰,緩緩用脂粉添了些許憔悴。
已然晌午過半,初春至極,天氣稍有些回暖,多數人這個時辰應當正在外邊兒曬太陽纔是!
很好!
她就要將這件事情給鬧大了。
僅僅是之前的事情,她還不足以將謝雲歡給置於死地。即便謝雲歡與宇文將軍有染,宇文將軍並未登門,謝昊天也不會甘心主動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拱手讓人。
昏昏欲睡的等候之間,黃鶯輕叩了房門,謝婉君這才恢復了些精神,躺在美人榻上正欲起身,府醫已然緊跟而來。
屏風之後,府醫尊卑分明,一下便停住了腳步。
“二小姐,不知二小姐昨夜是個什麼樣的狀況?”黃鶯在一旁看緊了他,謝婉君只顧自個兒說話就行。
“做了好些噩夢,總歸是惱人得很!”謝婉君擡手扶着額頭,軟軟地又將身子給躺了下去。
府醫跪在地上的身子猛地一顫,或許是被最近發生的事情給嚇倒了。他纔剛來相府幾日,就突然間出了那麼多的事情,是人是鬼尚不清明,他可真怕主子們將過錯推到他自個兒的身上。
“應當是玲玉姨娘失足墜井的事情讓二小姐受了驚嚇!二小姐這才……”府醫哆嗦了一下脣,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了自個兒的聲音,“奴才這就給二小姐開一副安神之藥!”
說着,府醫正要起身,卻聽謝婉君突然間“哎呀”了一聲,整個人猛地又跌了回去。黃鶯匆匆忙忙而入,看着謝婉君佯裝的姿態,從她手中奪過那個香囊,隨即狠狠摔在了地上。
“小姐沒事吧!這香囊裏怎麼會有蟲子?”黃鶯假意一驚,拼命地安撫着謝婉君,另一邊則是略帶怒意地質疑着。
香囊剛好被摔在府醫身旁,不少香料從解開的口子當中散落出來。府醫下意識擡手捋了捋,蟲子沒有看到,眉頭卻是皺緊了。
“二小姐,恕奴才斗膽,敢問這香囊是誰贈的?”府醫猛不迭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將那香囊給捧了起來,即便是隔了一道屏風,可謝婉君仍舊猜到了他臉上佈滿的詫異。
“怎麼了?那是之前大小姐送給小姐的,老夫人、各個姨娘、小姐也都有。”黃鶯擡了一下眉頭,待謝婉君的氣息稍稍平穩了些,這才風風火火地奔到了府醫身邊。
房間之中安靜至極,府醫仍攤着手在嗅着手上的香料,微微皺眉,又緩緩搖頭,若不是謝婉君早就知道了答案,這會兒恐怕也會陷入僵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