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媛對於糕點一類東西並沒有任何興趣,因而僅僅坐在謝婉君一邊。
玲玉見她手上戴了個精緻的銀指環,突然俏笑了一聲:“程小姐,咱們也是初次相見,我這沒有帶什麼禮品,你如果是不嫌棄,就收下這個吧!”
說着,她從右手尾指之上擼下一個白玉指環,小心翼翼地送到了程以媛面前。程以媛擡眉看了看,又狐疑地瞥了謝婉君一眼,並沒有任何收下的意思。
“怎麼,程小姐這是嫌棄我這禮品輕賤咯?”彷彿從一開始就這般親暱,玲玉起身,將那指環說什麼也要戴到程以媛的手上。
按照她心裏所想,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對於這些飾品想必是在意得緊,就像那個江菲,不也是貪圖金銀財寶嗎?
“你別碰我!”程以媛對她的推搡本沒有什反感,可玲玉偏偏就要去褪她手指上的銀指環,眉峯一挑,轉瞬間便死死地扼住了玲玉的手。
“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輕喝了一聲,玲玉心中一驚,這纔是訕笑着往後退了幾步,可手指不知道刮到了什麼地方,竟是生生出了一道血口子。
“沒事沒事!我這不小心……”眼見連程以媛都得罪了,玲玉心裏頭既喜又慌,喜在自個兒讓謝婉君的人難看,慌又是生怕謝婉君藉此報復自個兒。
不過她想錯了,即便沒有這件事情,她在謝府的日子仍舊不會很好過。
“姨娘,今日你來到我這兒,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說的嗎?”謝婉君冷眼旁觀着,臉上的膽怯早已散盡。
現在的她,背後有程府,有二皇子顧璟璿,倒是沒有必要再假扮下去。況且,自個兒不樹立樹立威信,這些個姨娘還真不把她當根蔥了。
“啊?”玲玉擡首正好對上她那佈滿陰鷙的眸子,不禁渾身打起一陣寒戰。
“沒有,哪有什麼事情呢!”玲玉擺擺手,掩在傷口處的帕子一下又飄落了下去,身子一僵,彎腰也不是,不彎腰也不是。
看來,這謝婉君是真的要出手了!
不過,她出手不也正好嗎?自個兒一個人,必定是鬥不過柳絮,若是能夠同她聯手……
兀自在心中思忖着,玲玉一咬紅脣,髮髻之上的步搖簌簌作響。
“小姐,不是我愛告狀,只是,你知道嗎?在紅香上下東西的,不是文靜,而是柳姨娘的貼身丫鬟。”生怕她不相信似的,她一甩纖手,將素雲給推了出來。
“我這丫鬟親眼所見,不敢有假!”
說着,她還假意遲疑了一下,猛地起身行禮:“二小姐,之前柳姨娘那樣欺辱你,妾身雖然沒有出來說話,可畢竟也沒有落井下石!”
“哦?”謝婉君站起身子在她一旁踱了幾圈,忽地勾起了一抹詭譎的笑容,聽得玲玉額頭直冒冷汗。
程以媛眼見是她們自家的事情,便也沒有想過摻和,不過是在一旁聽着,若是玲玉做出什麼傷害謝婉君的事情,她再一舉將其拿下!
聽到她說起要對付柳絮,程以媛劍眉一橫,心裏倒是有了個主意,於是輕輕地扯了一下謝婉君的衣襬。
“玲玉姨娘,我想你應當猜錯了,不論你們幾個姨娘怎麼爭鬥,我始終是家中的嫡小姐,而你們的女兒,都是庶女!既然是這樣,我何必要冒着風險與你合作?”謝婉君脣角的笑意愈發濃烈,她感覺到了程以媛的小動作,卻僅僅是伸手將其捏了住,表示自個兒自有打算
。
玲玉顫了一下脣齒,連舌頭都快捋不直了。
謝婉君又瞪了她一眼,此下卻是有些軟了語氣。
“不過玲玉姨娘,你既然是有這樣的心思,倒也不錯,只是,以後萬萬不要同我扯上關係!”
一般的人一定會以爲謝婉君謝絕了它她的合作想法,玲玉當即心裏也是一慌,但是片刻之後,忽又領悟了其中意思。
她這是在讓自己做事做得隱祕些!
“是,是妾身錯了!”笨拙的素雲完全沒有領會,早在一旁磨牙橫眼。聽自家主子這樣唯唯諾諾着,不免心生牴觸之意。
“時候不早,二小姐與程小姐好生歇息!”說話間,玲玉便是一擡手,由素雲攙扶着便退了下去。
二人嘴角都含着笑意,只是各自不同。
程以媛這才摸出絹帕輕輕擦拭着沾了血的指環,略有困惑:“婉君妹妹,我總覺得,你突然就變了!”
謝婉君一折身子,整個人伏了下來,盯着她那怪異的指環,不溫不熱地笑了一聲。
“不是變了,只是,我覺得,該是時候讓她們明白我纔是家中嫡女,不然,外祖母的心思也會落空的。”
“不過,你怎麼這麼在意你的指環,莫不是,你的未婚夫君相贈?”爲了避開話題,更是出於好奇,謝婉君小小地揶揄了一句,卻聽到了程以媛更爲爽朗的笑聲。
她並沒有回答,只是左手在指環上輕輕一摸,那指環頓時如同花苞一般往四周散開鋒利的尖刃,再一甩手,小小的指環變成了一把利器。
“原來是這樣!世間還有這樣的東西。”謝婉君不禁感嘆,忽地想起前世似曾聽說過,在江南以西方向,有一戶大家複姓獨孤,以製造各類精巧暗器聞名,只不過仍是傳聞罷了。
程以媛又是一笑,從袖間摸出一個精緻的鐲子,同指環一樣,看似泛着銀的光澤,卻又比銀沉了幾分。
“這是外祖母替你準備的,一早就讓我收起來了,我之前倒是都忘了!”
對於這等並不瞭解的東西,謝婉君也不畏懼,擡手就摸了上去,自以爲是如同那指環一樣四濺鋒刃,卻沒有想到,什麼動靜都沒有。
白白讓她繃緊了渾身的心絃。
“這裏有一個突起,你按這兒!”程以媛沒有親自動手的意思,反倒是擡頭努了努,示意謝婉君那個方向所在。
謝婉君也不辜負她的信任,擡手便按了下去,但聽“咔嚓”一聲,鐲子突然斷成了兩半,且猛地伸直,一頭如同沾了墨水的筆般渾圓,繼而收成尖銳的筆頭。
再按一下,另一頭也開始往外伸展,當即蹦出一根羽毛狀的鋒利劍刃,擡手一折,同樣是一把利器。
比起之前的匕首,那可真是奇珍異寶了。
“外祖母本不想讓我給你,說是要等特殊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什麼纔是,反正啊,這謝府危機重重,你還是先戴着吧!”程以媛聳聳肩,輕輕往“鐲子”筆尖三分之一處捏了捏,先是劍刃收了進去,再一晃眼的功夫,所有的棱角都沒有了。
謝婉君擡手將其往裏一彎,果真又成了一個雕鏤精緻的鐲子。
“真是妙哉!”
程以媛本是想看到她瞪大了眸子驚詫問長問短的,可誰料謝婉君似是見過一樣,只是感嘆幾句,不免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