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個墨玉杯倒在了茶臺上,叶韻有些手慢腳亂地扶正杯子,狠狠地瞪了木青一眼。
雖然隱隱猜到木青會做什麼,但這開門見山的言語依舊讓叶韻的表情有些難以置信,這傢伙難道還以爲他在嬴缺這裏有一個好印象?
叶韻數度欲言又止,想要反駁木青,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替嬴缺倒了一杯熱茶,說道:“爹,喝茶。”
嬴缺看了一眼有些討好自己的女兒,眉頭微動,心中五味陳雜,看着木青不說話。
木青在嬴缺恨不得劈了他的目光中輕咳一聲,淡淡一笑,向叶韻問道:“韻兒,我的呢?”
“你給我閉嘴!”叶韻砰地一聲將茶放在木青面前,說道:“爹,這一次如果沒有木青,我已經死了。”
嬴缺眼角抽搐一下,冷哼道:“我知道。但你若不是爲了這小子,又怎麼會到北荒?”
叶韻是第一個知道木青靈胎存在“詭異”的女人,一門心思想替木青尋一門封印之法,纔會來北荒古戰場的遺蹟中碰碰運氣。
木青心裏感動,不再故意刺激嬴缺的底線,誠懇道:“伯父,我和韻兒在錦官城相識,如果沒有她,我已經死了,我想娶她爲妻,希望您能成全。”
嬴缺看了低頭不語的叶韻一眼,心裏一嘆,臉上卻依舊沒有半點好臉色,冷聲問道:“韻兒和你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你和她在錦官城才第一次相識,但爲何很快就確定了關係?”
說着,嬴缺打量了木青的臉一眼,冷哼道:“韻兒可不是什麼花癡,你這種模樣只能算是一般。”
“呃。”木青一時難以回答。
錦官城草堂的經歷,至今想來對木青來說依舊如同美夢一般,叶韻願意犧牲清白也要救他,他從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此生一定要好好待她。
叶韻見嬴缺好奇起她和木青的經歷,俏臉變冷許多,說道:“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這麼多。”
嬴缺端起茶喝了一口,苦澀之後的是點點馥郁不去的花香,嬴缺神色多了一絲晦暗,輕聲道:“這還是你娘當年親手製作的花茶,她說過什麼時候等你有心上人帶回島上來了,就親手泡給你們喝。”
木青剛好單手端起茶杯,聞言鄭重許多,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因爲嬴缺提到了叶韻的母親葉蘭,木青沉默了下來。
叶韻的表情卻更加冷淡,將剩下的花茶揣進袖子裏,說道:“你提起娘做什麼?”
嬴缺看着這一幕,有些心疼地咧咧嘴,無奈道:“如果是你娘坐在你面前,或許會好多,你不會是這個態度。不過既然你娘不在,那你的婚姻大事,一切都得聽我的。”
叶韻冷哼一聲,就要站起身離開這裏,木青沒想到父女倆一提起“葉蘭”就會變成這副模樣,還沒有反應過來,叶韻就朝他看來:“還不走?”
木青看了看叶韻,又看了看案桌後只顧着低頭喝茶的嬴缺,連忙站起身,握住叶韻的手,輕聲說道:“伯父,可以告訴我伯母是因爲什麼一病不起的嗎?”
“……”
長久的沉默。
叶韻想拉着木青離開,木青卻站在原地,期待着嬴缺能夠回答。
嬴缺擡起眼,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木青和叶韻握在一起的手上,冷笑道:“看來你知道不少事情?但這是我的家事,我不會告訴你。”
木青有些着急,誠懇道:“伯父,我如今是混沌之體,雖然才脫凡後期,但即使是面對一般的化凡後期也能一戰,而且我學會了不少祕術,見識已經不淺。
應該能在伯母的病情上幫上忙,如果你能配合,我一定竭盡全力讓伯母甦醒。”
“哼。”嬴缺眼裏閃過一絲惱意,明白了木青這番自誇的目的,豁然站起身說道:“就憑你也能幫上忙?”
木青不怕嬴缺生氣,就怕他啥都不理,連忙心平氣和地迴應道:“如果伯父願意坦誠告知伯母的情況,我一定竭盡全力讓伯母甦醒。”
“大言不慚!!!”
嬴缺滿臉怒意,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孜孜不倦尋求更高的權利和地位,甚至被至親女兒誤會也不做解釋,爲的就是能夠讓葉蘭甦醒,但他依舊還沒有做到。
木青這麼說,讓嬴缺在他好色的印象上,又加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情緒糟糕到了極點,趕人道:“給我滾!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想要以此讓我把韻兒嫁給你,我告訴你,沒門!”
木青眉頭微凝,坦誠道:“我確實有這樣想過,但絕不是想要以此要挾,而是希望韻兒能夠開心,也許伯母還在,伯父也會變得不一樣。”
畢竟是一島之主,嬴缺控制情緒的能力極好,怒意消去後,一臉漠然地說道:“我和韻兒母親也是在大陸相識相愛,所以我並不在乎韻兒喜歡的人來自哪裏,但有一點。”
嬴缺停頓了一下,看着木青,木青面色一緊,知道這是提要求,肅色道:“前輩請講。”
嬴缺看了叶韻一眼,便將目光看向一旁,仰面輕嘆道:“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的提親,但你必須斷絕和其他女子的來往?你能做到嗎?如果做不到,那提親的事就不要再提。”
木青已經經歷過一次似曾相識的拷問,心裏無奈一嘆,回答得異常坦誠:“伯父,這不可能。這件事情是我的錯,除了這個,其它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嬴缺垂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強忍着暴揍木青一頓的衝動,對叶韻說道:“你想要和他待在一起,就永遠不要再回到島上,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嬴缺說完,也不再待在帳篷裏,從木青身邊錯身而過,走出外面後,木青便聽到一陣遠去的破風聲,木青有些着急,想要去追,卻被叶韻緊緊拉住,生氣道:“不要管他。”
木青無奈,他雖然想通過葉蘭這方面一點點修復在嬴缺心裏的印象,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只好老老實實地待在叶韻身邊。
嬴缺離開沒有把茶臺帶走,木青拉着叶韻在茶臺邊坐下,換他給叶韻倒了一杯茶,笑容溫和道:“你放心,就算伯父不喜歡我,瀛洲島我還是要去的,畢竟你出來這麼久,也該去見見伯母了。”
叶韻瞟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皺着的雙眉卻舒展了一些,喝了一口花茶後,眼神有些惘然,半響後才說道:“他已經走了,但風叔還沒走,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娘是因爲什麼一病不起,我總覺得,他以前在故意瞞着我。”
“他”自然說的是嬴缺,木青知道了叶韻的態度,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放心,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