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的刑訊手段就算是最頂尖的刑訊師都不免咋舌——不因爲別的,實在是他手法殘忍冷酷,毫無人道可言。
雖說遊戲爲了保護人們脆弱的小心臟、也爲了能過審,一些血腥殘酷的畫面都被cut或馬賽克了,但這不妨礙夏樹澪知道被太宰治刑訊的人有多慘。
——光是聽那痛苦的慘叫,他就感到了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適,更別提看畫面了。
對此,他由衷的感謝官方和文電局。
太宰治動手了。
看了沒幾眼,夏樹澪就忍不住撇過了頭。
又忘了,系統壞掉了這件事。所以不僅僅是商城打不開,連保護措施都莫得了。也就是說,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畫面原汁原味,不含任何“添加劑”。
血腥,太血腥了,不是他這個正常人能面不改色接受的。在多看幾眼,他怕他會吐出來。
“咦?”
夏樹澪聽見太宰治疑惑的聲音,下意識偏回頭,問道:“怎麼了?”
太宰治放下手,血液順着他白皙修長的指尖滴落,把下方的草地染紅。
“amazing!真是太神奇了。”他感嘆着,鳶色的眼眸閃爍着亮晶晶的光彩。
“澪,他的自愈能力太強了!”太宰治猶如發現了什麼新奇玩具的小孩子,迫不及待的告訴身邊的熟人,臉萌化成了q版小人那般的可愛。
聞言,夏樹澪走到捲髮男人面前,男人貼在前胸的衣服被他自己的血液浸透,一雙石蒜色的眼眸紅的滴血,充斥着濃濃的怒火和恨不得燒盡一切的恨意。
“我剛剛親手在他這裏開了個洞,”太宰治說着朝男人胸口上方鎖骨下方一點的位置比了比,“但不過兩秒鐘,他的傷口就完全癒合了。”一邊說,他一邊用灼熱的目光緊緊盯着男人。
鬼舞辻無慘被太宰治看得頭皮發麻,心裏的怨恨更甚。
可惡!這兩個人類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以及,鳴女怎麼還不打開無限城?!
被頂頭老闆不停呼喚的鳴女在做什麼呢?
——她正細心保養着自己的琵笆,完全沒聽到老闆的呼聲。
夏樹澪:沒想到吧,你不僅不能動不能說話,還不能放任何技能。
“沉默”聽說過嗎?
“經脈受損,無法運功”的憋屈感受到了嗎?
鬼舞辻無慘自然是感受到了。
他看着面前神情漠然,冷冷地看着他的銀髮青年,心中不知爲何忽然涌起一股懼意。
這令他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已經四百年沒出現過了。
“[奪神]。”
鬼舞辻無慘臉色一變,下意識想躲,卻無奈身體被僵硬的定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的受了。
眼前閃過一道乳白色的光暈,鬼舞辻無慘感到一陣迷糊的睏倦,大腦和身體猶如被酒精麻痹了一般,變得飄飄然起來。
“你是誰。”
“……鬼舞辻無慘。”
“種族。”
“……鬼。”
夏樹澪和太宰治對視一眼,前者從後者眼裏看到了濃濃的興趣。
轉回頭,夏樹澪接着問:“鬼是什麼。”
或許是這個問題問到了鬼舞辻無慘心坎上,鬼舞辻無慘有那麼一瞬間擺脫了夏樹澪的控制,但很快就不行了,乖乖的回答道:
“天災。”
“天災?還真敢說啊。”太宰治語氣平淡,但眼底的蔑視擺明了他的態度。
“你還想知道什麼?”夏樹澪沒管鬼舞辻無慘,轉頭問太宰治。
“唔……”太宰治佯裝苦惱的沉思了一下,說道,“澪能把‘權限’轉交給我,讓我親自來嗎?”
夏樹澪沒注意到太宰治的試探,想了一下,遺憾地說道:“恐怕不行。”
使用技能的是他,鬼舞辻無慘只能回答他的問題。
“好吧。”太宰治語氣可惜地說道,“那就拜託澪幫我轉問啦。”
再問了鬼舞辻無慘“鬼有沒有組織”後得到了確定的答覆,又問了“對立的組織叫什麼、有多少人……”等等查人戶口的諸多問題後,太宰治終於沒在一個接一個的提出問題了。
約莫過了半分鐘後,太宰治拍了下手,笑道:“我明白了。”
夏樹澪用“?”的眼神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假裝沒看見,將注意力重新落在鬼舞辻無慘身上。
“澪,你對消滅害蟲有興趣嗎?”
被內涵到的鬼舞辻無慘氣炸:qnm!
夏樹澪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隨你。”
——你要是想玩,我可以陪你。
接收到夏樹澪這個意思,太宰治眨了一下眼睛,隨後綻放出一個令世間萬物都失色的真心的笑容,乖巧地點了點頭,語氣溫柔,雜糅着撒嬌似的甜軟的聲音說道:“好哦。”
“最喜歡澪了。”
夏樹澪:“……咳,說什麼呢。”
太宰治只是笑笑,沒說話。
———
深夜,睡夢中的渡邊一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咚咚咚、咚咚咚”
渡邊河田對老婆和孩子搖了搖頭,自己起牀走出屋外,拿起靠在牆上的鋤頭,走到門口,警惕地問道:“……誰?”
“你好,我們是迷路的行人,請問你能收留我們嗎?我們會付錢的。”門外傳來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
深更半夜的,還是深山裏,迷路的行人……?
渡邊河田想起小時候奶奶告訴他的關於“喫人的惡鬼”的傳說,又驚又怕,故意把聲音擡高,彷彿這樣子把他的勇氣也擡高了似的,說道:“你們走吧,我家不收留人。”
“我們不是壞人——”太宰治拖長聲音說道。
夏樹澪:“……”
別說別人了,他都覺得相當可疑了。
“快走!”
果不其然,被人狠狠的拒絕了。
夏樹澪無語地看着太宰治,嘆了口氣。
“你是想睡在外面嗎。”
太宰治一臉無辜地說道:“沒有啊。”
……算了。
夏樹澪回頭看向雙眼無神,靜靜地跟在身後的鬼舞辻無慘,“距離天亮還有一會,得趕在天亮前找到落腳處。”
不然他怕鬼舞辻無慘會變成灰。
“比起我,你更關心他嗎?”太宰治委屈巴巴地說道。
“不是你自己要留下他的嗎。”關我什麼事?
夏樹澪再一次感受到了作精的恐怖。
——天亮之前,他們總算找到了落腳處:
一個廢棄的破舊木屋。
推開沉重老舊的木門,一陣令人牙酸的悶悶的吱呀聲響起,鋪天蓋地的灰塵頓時撲面而來。
夏樹澪蹙了一下眉,率先邁腳走了進去。
一股難以言說的類似發黴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挑戰着夏樹澪的嗅覺。
“哇!好難聞!”太宰治用右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左手在旁邊扇風,語氣嫌棄地抱怨道。
“[清風][煥然一新]”
兩道藍色的光將木屋包圍起來,不消片刻消散後木屋便變得跟新的一樣。
“澪你是不是什麼都會啊!”太宰治雙手相握放在胸前,一臉崇拜地說道。
感覺到太宰治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夏樹澪警惕地說道:“……還好。”
這時候,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懶洋洋的灑在站在窗邊的兩人身上,彷彿爲二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溫和了夏樹澪和太宰治的棱角。
感受到暖和的溫度,夏樹澪微微側頭看向窗外,一頭銀髮在陽光的照拂下散發着淡淡的光輝,配合上那張奪人心魄的面容,宛如誤入人間的神袛,神聖美好的彷彿一觸就消失。
——後背突然傳來一股衝力,一雙手緊緊地環住了夏樹澪的腰。
“太宰……?”夏樹澪一怔,疑惑地喊道。
太宰治將頭埋在夏樹澪肩窩上,喃喃說道:“讓我抱一下……一會就好。”
“……這樣就好了。”
明明沒有看到太宰治的表情,夏樹澪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從身後之人身上傳出的濃濃的疲憊感和悲慼。
放鬆了僵硬的身體,夏樹澪擡頭看着宛如破曉曙光般的天空,無聲地嘆了聲息。
要是換作以前,太宰治哪會這麼“卑微”,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就是最後發現控制不住他了還想搞囚|禁。
這樣可不行啊,我對你……真的沒有那種感情。
夏樹澪合上眼睛,懨懨地想。
究竟要怎樣,才能抓住你……?
劉海之下,太宰治清淺的鳶色眼眸染上了陰翳的灰,幾種黑暗的色彩交織纏繞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種扭曲的晦澀。
暫時在小木屋裏落了腳,接下來要愁的就是喫喝了。
介於系統不知道什麼原因崩了,不管是商城還是揹包都打不開……又考慮到“身嬌體弱”的太宰治,夏樹澪決定自己一個人去周圍探探路,看看有沒有什麼小鎮村莊之類的。
反正他有技能,不管是趕路還是遇到危險,都可以解決。
——至於太宰治,就留在小木屋裏吧,他會吩咐鬼舞辻無慘保護他的。
當然,“命令”是有時間限制的,他每隔兩個小時就要給鬼舞辻無慘重新上buff。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走太遠,不然回來後見到的太宰治可能就是一攤白骨了。
———
“彌豆子?!”
“你要去哪裏?快回來!”
……
夏樹澪低頭看着緊緊抱住他大腿不放的小蘿莉,靜靜的與那雙又圓又大的粉色眼睛對視着,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