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腦補出了什麼佛曆幾萬年後,有佛難,舉世無佛,於是天下佛徒避入佛國這種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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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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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地界,像極了佛國,又不是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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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似乎還是那個,廟宇依然林立,諸多浮屠塔所在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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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是,斷壁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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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或斷折,或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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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宇不是坍塌,就是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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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有的斷頭,有的掉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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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皆是末世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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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其間的,也不是抱着檀香去添香火的信徒,不是路上衝突彼此合十行禮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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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口大鍋架在街旁,鍋裏沉浮着一個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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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肉攤擺在路邊,鐵鉤掛着半扇人軀,案板上跺着一根根人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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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羣羣的人蹲在地上,雙目無神,或是脖子上有繩索,或是鼻子把穿了環,無意識地嚼着草,其中女的在被不斷地擠奶,男的則任人挑選宰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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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殺過程無比的迅猛、熟練,往往是一塊布蒙在頭上,然後就有一根鐵錘掄在腦袋上,應聲而倒,快速地開膛破肚放血,什麼血腸、下水之類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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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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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些,之前天旋地轉忍回去的作嘔,盡數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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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燕和唐鵲先後直接嘔了出來,將今天、昨天喫的東西,但凡還能吐出來的,盡數吐了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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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完後,兩人連腰都直不起來,滿臉煞白,哪怕強迫自己不去看,腦海中依然不斷地浮現出類似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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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村裏殺牛羊,比如魚攤摔魚,比如肉攤賣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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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習以爲常,甚至足以引起唾液分泌,肚腸咕咕叫的場面,只是換了主角,這會兒再想來,讓人恨不得連胃都一起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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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兩個女孩子相比,陳陽和關雲無疑就要鐵石心腸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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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一皺眉,旋即散開,神情冷漠,如那被“處理”的,真是一頭頭豬,一條條魚,而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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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個個下手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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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攤上的肉販子,屠宰的屠夫,燉湯的小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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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個本來應當都是光頭,卻有稀疏又長到垂到地上的黑髮,黑髮蓬鬆炸開,恍若一個個都頂着一頭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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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頭頂上,長着一叢漆黑彎曲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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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手上在做着什麼,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同時大口大口地喫肉,大碗大碗地喝酒,旁若無人地彼此交配,甚至不在意對方的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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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的眉頭,越皺越緊,無法言說的不適感覺,洶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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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適,不是如剛緩和過來的唐家姐妹一般的生理不適,而是一種心理上的悖逆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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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像每個人少年時候,都有叛逆期,你說往南好,我就非往北;你說是對的,我偏偏就說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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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股彆扭勁兒,哪哪都是反着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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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感受到了那種不對,隱約還有靈光一閃,似乎在哪裏看過類似,或者完全相反的場面,偏偏用勁去想,又想不到可以對號入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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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感到一陣陣的頭疼,衝着陳陽問道:“你之前管這叫什麼來着?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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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點頭,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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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魔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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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佛,那也是:魔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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