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城後,夏染染沒有馬上去派出所,而是帶着兩個小的先去了供銷社。
哪怕已經給朵朵準備了很多東西,她卻還覺得不夠。
去孤兒院的時候,要讓朵朵把東西分給小朋友,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她。
本着這樣的念頭,夏染染幾乎把供銷社裏的零食掃蕩了個遍。
香蔥味的小圓餅乾,手指形狀的纖維餅乾,芝麻餅只要是容易存放的,她都稱了一點。
結賬的時候,碰上了陳巧英。
陳巧英看着她拿過來的東西,嫉恨的臉都綠了:“夏染染,你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有想過我三哥嗎”
夏染染因爲朵朵的事情心情正不好,連一句話都不想跟她多說,只冷冷回了她四個字:“關你屁事”
陳巧英怒道:“這是我哥的錢”
“沈聿姓沈,你姓陳,哪門子的哥沈聿認你嗎少廢話,到底賣不賣”
陳巧英氣的渾身發抖:“我就不賣給你,你能怎麼樣”
夏染染冷笑一聲:“供銷社是你家開的,你說不賣就不賣”
跟在夏染染身後的衆人忍不住對着陳巧英指指點點。
“有完沒完了,連結賬都不會嗎我還等着買完東西回家呢”
“這個陳巧英態度就是特別不好,上次還對我大小聲呢”
“真當供銷社是她家開的呢”
騷亂間,周姐急匆匆出來:“怎麼回事”
夏染染沉聲道:“我要投訴你們這個工作人員,態度囂張,假公濟私,完全把供銷社當成她家了,這事到底有沒有人管”
陳巧英聽到這話氣的差點吐血。
她想要罵夏染染,卻被周姐狠狠瞪了一眼:“陳巧英,你到底會不會工作了不會就回家去。”
訓斥完陳巧英,周姐才安撫夏染染,幫她把東西稱好,又給她便宜了不少,纔去招呼其他客人。
夏染染此時也沒心情再和陳巧英計較,她完全不理會身後殺人般的目光,牽起兩個小的往派出所去。
徐廣榮和張海山早早就已經等在了派出所外面。
看到夏染染把朵朵帶來了,徐
廣榮長舒了一口氣。
他是真怕這善良的小丫頭狠不下心送走朵朵,一個人抗下所有。
張海山上前接過夏染染手中的大包小包。
徐廣榮則抱起朵朵,柔聲道:“丫頭,今天你還是別跟我去孤兒院了,放心吧,院長很好,跟我也認識,我會讓她照看好朵朵的。”
夏染染想要拒絕,可一張口,眼淚就止不住地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徐廣榮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抱着朵朵轉身就走。
朵朵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看到姐姐離自己越來越遠,忍不住往他們的方向伸出小手,口中喊着:“姐姐,哥哥姐姐抱”
徐廣榮腳下的步伐加快。
朵朵似乎在這一刻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急切的聲音陡然變得淒厲:“姐姐姐姐姐姐”
撕心裂肺的哭聲,伴隨着對姐姐的呼喚,讓夏染染再也忍不住,淚水一下子決堤而下。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喊着:“朵朵”
看到她走上前來,朵朵小眼睛一亮,整個人都從徐廣榮的背上撲出來,口中不停喊着:“姐姐抱,姐姐抱朵朵”
夏染染只跑出兩步,就回過神來停下了腳步。
朵朵看到姐姐再一次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的恐懼與不安,讓她的哭聲中充滿了絕望。
清晨的大街上,小孩子聲嘶力竭的哭聲,能把最鐵石心腸的人心都哭軟。
更何況夏染染本就對朵朵充滿了憐愛和不捨。
沈軒抓着夏染染的手,也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嫂嫂,我們不要送妹妹走好不好我,我可以少喫一點,真的,我省下來的都給妹妹喫。”
這一刻,夏染染的理智全面崩潰。
她終於下定決心,大步上前攔住了徐廣榮:“徐叔,我想收養朵朵”
還不等徐廣榮說話,朵朵已經整個人從徐廣榮懷裏手中,扎入了夏染染懷中。
小手緊緊抱着她的脖子,身體一抽一抽的哭着。
滾燙的淚水順着脖子流淌下去,讓夏染染一顆心幾乎要化開了,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徐廣榮嘆了口氣:“你想清楚了”
夏染染輕輕拍撫着朵朵的背,啞聲道:“想清楚了。”
“要是你男人不同意呢”
夏染染毫不猶豫道:“那就離婚。”
沈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連哭都忘記了。
他小聲道:“哥哥會同意的,一定會同意的。”
徐廣榮目光復雜地看着她,眼中有嘆息,也有欣慰和讚賞。
這年頭,像夏染染這樣聰明又善良的小姑娘,真是太少了。
爲了收養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姑娘,甚至不惜離婚。
徐廣榮道:“這樣吧,你先打電話或者發電報跟你男人商量一下。我聽說你男人是個解放軍同志,想必覺悟一定很高。要是他能同意,那就再好不過,收養手續我幫你去辦。要是他不同意,那再做打算”
說着,他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
張海山此時雙目定定望着夏染染,眼中除了欽佩,就是愛慕。
這一刻,徐廣榮又想起了當初那個念頭。
聽說染染他丈夫本來就對她不好。
要是因爲不同意收養染染就非要離婚,倒也是好事。
染染這丫頭配得上更好,更知道欣賞她疼她的男人。
夏染染點點頭:“徐叔,謝謝你,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什麼麻煩。”徐廣榮笑道,“我還沒感謝你協助解放軍同志抓住了毒蛇呢”
這一次抓捕毒蛇營救人質的行動,算是軍部和公安部門的一次聯合。
能這麼快完成任務,非但沈聿他們功勞卓著,就是配合行動的青山縣派出所,也得到了了上面的大力嘉獎。
所長已經明確說了,年後徐廣榮的職位就會往上升一升。
而這一切,都是夏染染爲他們帶來的。
從派出所離開後,夏染染重新找到了公社收發室。
沈聿部隊的號碼她已經記了下來。
原本是怕沈軒想哥哥了,好帶他來給沈聿打個電話。
夏染染自己是從沒想過要跟沈聿通話的。
但如今爲了朵朵,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