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馨認真聽着,聲音消失不見。
她疑惑地走向門外,剛剛碰到門的把手,被屋內忽然衝上前的聲音嚇了一跳,確實有人在裏邊,好像在門後跌倒了,梁若馨可以聽到她細微的喘氣聲。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讓我出去!”
是傅心怡在裏面?
她爲什麼被鎖在了書房?
梁若馨沒時間多想,趕緊迴應着,“我在外面,是誰把你關進去了?我馬上把門打開放你出來,別急。”
但傅心怡彷彿壓根聽不到她的聲音,她嘶吼着敲着門,不斷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梁若馨能感覺到傅心怡的精神不大好,於是飛快地開門,可門卻被人鎖住,不用鑰匙無法打開,梁若馨試了幾次,在門外的地毯下面,找到一隻復古的花紋鑰匙。
她趕緊試着插進鑰匙孔,門終於被打開了。
屋內的人看見門開了,飛快地向外衝去,梁若馨趔趔趄趄地向後退着,不由得保護着腹部,幸好有圍欄護着,她沒摔下去。
梁若馨沉重地擡起頭來,看向衝出門外的女人,傅心怡的臉色煞白,淚流滿面,眼神中滿是精神錯亂的混沌——她的病又犯了。
“你怎麼樣了,大姐……你能聽到我講話嗎?”
傅心怡並未迴應,雙手抱頭蹲下身來,用力喘息着,彷彿在書房內快要窒息一般,她漸漸跪下來,自顧自地說道,“好可怕,救我,我好怕……”
梁若馨謹慎地陪在她身旁,輕撫傅心怡的頭髮,傅心怡顫抖着身子,並未拒絕。
梁若馨把聲音放到最低,“你記不記得,是什麼人把你關到屋裏的?你鎮靜一些,不要過於激動,你已經逃出來了。”
傅心怡用力地搖着頭,淚流滿面地抽噎着,“別,別把我關進去……”
“大姐……”
“不要!”傅心怡忽然把梁若馨推開,大吼着。
梁若馨被她推得幾乎要摔在地上,背後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撐住。
傅心遠把她攙扶起來,聲音中有些慍怒,帶着少見的響亮,“大姐,你真是過分,爲什麼要推她?”
“不,她的病犯了,她並非有意的……”
“大姐,我已經說了太多次,別傷害到別人,你爲何執意這樣做?難道連我說的話,你都不再聽了麼?”
梁若馨還沒講完,傅心遠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手溫暖熾熱,但聲音卻截然不同的冰冷。
傅心怡神志不清,彷彿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忽然委屈巴巴地蜷縮在一角,渾身顫抖着低下頭去,看起來惹人生憐。
梁若馨滯住,傅心遠講的話,她怎麼會聽懂?
“還有,你要知道,是有人把大姐困在屋裏,才導致她發病的,她一直沒喫飯,之前大家都沒有發現,我認爲還是趕緊把她送回臥室去休息,再叫醫生過來。”
梁若馨走過去,想把傅心怡攙扶起來,那隻寬大的手掌拉住她的肩膀,從梁若馨手裏把傅心怡接了過來。
傅心遠溫文儒雅地說道,“大姐的事情,就讓我去辦吧,大嫂你也累了,趕緊回房歇息,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梁若馨輕輕皺起眉頭,再次重申重點,“是有人把大姐關進書房的!”
“也許是她自己把自己鎖在裏面了,”傅心遠溫柔地笑着,溫暖的微笑使得他又儒雅了幾分,他輕聲說道,“大嫂,是你找到的鑰匙嗎?”
梁若馨不解其意,實話實說道,“是我,鑰匙就在地毯上……”
“那就沒有錯了。”
傅心遠伸出手,用力托住傅心怡,可在梁若馨無法看到的背後,他壯碩的手彷彿兩根鎖鏈,把傅心怡禁錮在裏面,動彈不行。
“書房內有鎖,從屋裏就能把門打開,可能是大姐在屋裏發病,精神錯亂,開不了門,用力撞門時不小心把外面的鑰匙撞地掉落在地,所以門徹底打不開了,不一定是人爲……”
“大姐身爲傅家人,沒有人會冒險,對傅家人下手的。”
傅心遠的話十分有道理,說服力極強,梁若馨不由得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駁,傅心遠看到她這副模樣,溫柔地笑了,輕埋雙眼。
“莫非大嫂不相信我可以好好照顧大姐嗎?我是學醫的。”
聽到這句話,梁若馨徹底無力反駁。
“那倒不是……”
“那我就把大姐帶回去了。”傅心遠輕輕點頭,伸出手壓住傅心怡的肩膀,聲音溫柔,卻又慢得怪異,“大姐,我們回去吧?”
傅心怡的胳膊被傅心遠牢牢控制住,她忽然轉頭,意味深長地注視着梁若馨,梁若馨從傅心怡渾濁的雙眼中,體會到求助的暗號,她正要走過去,傅心遠再次說道。
“大姐,今日你爲什麼這樣不聽話?”
他無可奈何地望向傅心怡。
梁若馨剛剛邁出的腳,遲疑着縮回,注視着傅心遠把傅心怡帶到房間。
傅家只有這姐弟兩個感情最好,除傅心遠以外,傅心怡應該沒有別人可以依賴了。
傅心怡眼神裏求助的光芒黯淡下去,又變成那副癡傻的模樣,彷彿被人操控的木偶。
被傅心遠攙扶着返回臥室,房門被用力關上,再次回到最初,只是換了房間,沒有別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