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醫生信心滿滿地說道。
傅琛欣喜若狂，隨即又心如死灰，醫生嘆息着說道，“遺憾的是，遲了，發現得太晚了。”
傅琛用力攥緊雙拳，額頭的青筋似乎要爆裂一般，難以相信地擡起頭來，問道，“遲了……此話何意？”
“這毒藥她已經吃了太多年，就算身體再好，也剩不下什麼。”
“實話告訴你，你別太介意，以她的身體，能把自己照顧好就很不容易了，原本根本無法受孕，哪怕如今走運懷了孩子，說不定也會讓她喪命。”
醫生扶了下眼鏡，冰涼的鏡片之下的雙眼，滿是無可奈何的同情。
“要是從今天起，好好休養，再過些年，還有可能跟正常人差不多。可是如今……奉勸你一句，胎兒不要留了。”
“但是這說不定是她唯一的寶寶，她的身體不容易受孕，要是不留孩子，她一輩子都沒機會了。”傅琛憐惜地說道。
“重要的是孩子，還是大人？”醫生嚴厲地問道。
傅琛愣在原地，毫不猶豫地答道，“自然是大人最重要。”
“那便不必糾結。”醫生輕聲說道，“我已經提醒過你，如果你執意要這個孩子，也可以。”
“不過生孩子時，只能選擇一個，憑她的身體，最多留下一個孩子，如果你們想要孩子，她便會難產，直至……喪命。”
這二字從他口中說出，冰冷中帶着熟悉，讓人膽戰心驚。
傅琛心如刀絞，早已傷痕累累，他輕輕詢問，“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要是執意保住孩子，大人生存的機率，可能連0.01都到不了，在醫學方面，不要指望奇蹟發生——你們好好思考一下，等決定好之後，再告訴我。”
醫生點頭離開，清冷的醫院走廊內，冰涼的燈光照得人臉色發白。
姜浩膽戰心驚地觀察着傅琛的神情，同情地勸慰着，“”醫生話已至此，少爺，爲了保護少夫人的安全，腹中的胎兒……留不得！”
“再等一下，讓我考慮考慮……”
傅琛痛不欲生的抱住頭，腰部彷彿被一把大斧用力擊打着，他彎下腰，“這是她僅有的孩子……就算我答應了，她也不可能答應……”
……
梁若馨清醒過來，睜開迷茫的雙眼，漸漸注視到身旁男人的身影。
他的身影被淺灰色包圍住，彷彿是烏雲在他的身上停留，梁若馨的心突然變得溫暖柔和，她甜美地笑了，伸出手撫摸着傅琛的臉——他正睡着。
大大的黑眼圈浮在眼底，渾身上下蔓延着和他大相徑庭的疲勞乏累，彷彿在她身旁守護多時。
梁若馨溫暖輕柔的手，慢慢貼在他緊緊皺起的眉頭上，睡夢中的傅琛，彷彿感覺到她的撫摸，漸漸舒展開眉頭。
梁若馨眼裏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百看不厭地注視着他，靠近他的耳旁，溫柔地說道，“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你要始終陪伴在我身旁哦，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生活……”
姜浩走進屋內，看到這個情景，正準備說話，梁若馨擺出“噓”的手勢阻攔下他，“先別講話。”
“我似乎睡了很長時間，連骨頭都覺得軟了，趁他睡着，帶我去外邊散散步吧。”姜浩滯住，趕緊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攙扶起她。
梁若馨的身子虛弱輕巧，彷彿一不留神，就會滑落下去，只能被人細心地保護在手裏。
傅琛從夢中醒來，發覺牀上空蕩蕩的。
屋內的窗戶開了一半，陽光照射進來，卻沒有一點溫暖，清冷的風吹在他的臉上，溫度冷得不像是5月。
傅琛驚慌失措，趕緊起身，伸出手探進被子裏。
被子有些冰冷，說明梁若馨早就離開了。
他慌了神，呼喚着“若馨！”狂奔出大門，連亂糟糟的頭髮都沒顧上收拾。
屋內不見人影，走廊處也沒人，這麼大的醫院，這樣大的世界——梁若馨究竟去哪裏了？
傅琛找遍了醫院的各個角落，手足無措之時，突然看到電梯門打開，虛弱的梁若馨，在姜浩的攙扶之下，慢慢走出電梯。
瞬間，他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傅琛飛奔上前，一下子把她擁入懷中，感覺到她的柔軟與溫熱確確實實在懷中，終於踏下心來。
“你纔剛醒，就四處亂跑，不清楚你的身體狀況麼？風都能把你吹倒，居然還不老實歇息，跑出去四處溜達，就這樣閒不下來嗎？”
傅琛憤怒地大吼着，他更氣的是自己。
他氣自己明明陪伴在身旁，卻沒察覺到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