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馨微笑着轉過頭來，溫文爾雅地說道，“這應該也是最後一次。”
“你——”
周雅指向梁若馨，剛想出言不遜，聽到身後有陣焦急的步伐走來。
一行人擁護着秦老夫人，攜着威壓走來，微微低垂的法令紋把她襯托得更加嚴肅，周雅看到她，彷彿見鬼一般，嚇得面色蒼白。
“媽……”周雅心有不甘地叫道。
下面發生的事，就和梁若馨沒有關係了。
她滿意地笑了，不露聲色地準備走開，剛想回到傅心諾躲避的地方，卻被桂嫂攔了下來。
之前桂嫂毒打過她，那痛徹心扉的感覺，梁若馨此生難忘，就是在那回，她差一點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桂嫂冷若冰霜地說道，“老太太請你去樓上聊聊。”
“媽？”梁若馨十分詫異，她向樓上看去，看到拐角處的石柱後邊，站着高雅華麗的沈夢婕。
她覺得渾身發冷。
沈夢婕所站之處，正好能把下邊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說，剛剛傅心怡跟周雅大吵，沈夢婕也全部看到了？
“少夫人，現在能走了麼？”桂嫂毫不留情地說着。
沈夢婕是一家之主，梁若馨不能違揹她，所以只好鼓起勇氣，隨桂嫂走去。
來到沈夢婕面前，看到她正撥弄着手腕上的佛珠，一下一下，像淅瀝的雨聲。
“你來了。”沈夢婕看上去和藹可親，並沒有憤怒的痕跡。
“媽。”梁若馨乖乖地垂下頭去。
沈夢婕並沒答應，她走上前，挑着梁若馨的下巴，笑着說，“沒想到，你居然這樣能說會道。”
梁若馨對她的碰觸有些嫌惡，不由得轉過頭去，“我是害怕有人在傅家喧賓奪主，掃了大家的興。”
“倒有點少夫人的模樣了。”沈夢婕波瀾不驚地說着。
梁若馨聽不出是在表揚還是嘲諷，不敢多說一句，在她看來，始終面不改色的沈夢婕，看起來比傅琛更要恐怖。
不管怎樣，傅琛在危險時刻救了她的命。
“好了，今日是心諾的成人禮，你身爲少夫人，應該好好照顧客人，這件事辦得很好，有獎有罰，我一定要獎賞你。”
“桂嫂。”沈夢婕乾淨白嫩的手輕輕擡起，桂嫂把一個檀木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個盒子，和傅琛借給她的手鐲盒子一模一樣。
梁若馨有些驚訝，桂嫂打開盒子，裏邊是兩隻血玉的耳墜，血色蔓延，彷彿有了生命一般，靈氣逼人。
梁若馨愣住了，這個耳環……
沈夢婕溫柔地笑了，看上去平易近人的眼神裏，閃出一絲清光，“既然傅琛把手鐲送給了你，我便把這副耳環也送給你，這是傅家世代相傳的古董，憑它便可以證明身份。心怡，心諾每人都有，你既成了傅家的人，也有資格擁有。”
沈夢婕低下頭去，賞賜般地看向她，“收下吧。”
她的口氣高高在上，彷彿踩在別人頭上一般，梁若馨對這副耳環，沒有一絲喜歡和期待，她感覺腕上的手鐲都開始變燙。
“今日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媽，我沒有多大的功名，這禮物我不能收，實在太寶貴了。”
沈夢婕面色低沉，“你是想回絕我麼？”
梁若馨用力攥緊身上的旗袍一角，用默不作聲表示贊同。
周遭的空氣都凝結起來，沈夢婕冷冰冰地笑了，打破了尷尬的氛圍，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檀木盒子，蓋好。
“既然不願收下，那就不用收下了，還以爲你是個明智的人，沒想到也就這樣。”
“這樣的話，我便直接講了。”沈夢婕輕聲說着，“秦家的周雅剛剛講的話，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果真是套路，梁若馨調整氣息，額間不由得泛起密密麻麻的汗水。
“媽，我根本不知道。”梁若馨實話實說。
“你不知道？”沈夢婕不相信，冷若冰霜地問着，“如果你不知道，又爲何不讓周雅說出口，你就沒有一絲興趣想知道嗎？”
梁若馨搖着腦袋，“我是感覺，周雅那時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講的話應該也是胡說八道，故意醜化傅家，要是讓她說出來，肯定會損害傅家的臉面，所以把她的話打斷了。”
頭上飄來一聲輕嘆，沈夢婕若有若無地皺眉，“我實在不知，你到底是聰敏過人，還是愚蠢至極……”
“既然你是傅家的人，這些事情早晚都會知曉，我今日便告知你，是不願讓你被旁人的三言兩語蠱惑人心，亂了陣腳，不顧大局。”
梁若馨簡直想把耳朵堵住。
桂嫂察覺到梁若馨十分牴觸，瞪大雙眼看向她，“少奶奶，老太太在跟你講話，你一定得認真聽！”
聽她說可能不會有好事，不聽她說，也許馬上就會慘遭報復。梁若馨咬緊牙關，順從地說着，“我在認真聽。”
沈夢婕見到她卑微的神態，甚是滿意，她輕拂着佛珠上的流蘇，“實際上，傅琛不是我的兒子。”
梁若馨怔住了。
“正是由於此事，不管我怎樣盡心盡責地當好一家之主，也總會有周雅那種人，是非不分地羞辱我。”
沈夢婕面容惆悵地說道，“我跟老爺子，實際上是兩小無猜的一對愛人，當時我懷了心怡還沒有結婚，一直等他娶我過門，可他卻和傅琛的媽媽結婚了，不過傅琛的媽媽在他四歲時便由於車禍去世了，傅琛無人照看，所以老爺子又光明正大地把我娶進門，那時的心怡早已6歲，才第一次踏入傅家大門，傅琛不喜愛心怡，經常欺侮她，正因如此，心怡才變得這樣暴躁易怒……你生性善良，一定不會恨心怡，對嗎？”
梁若馨驚訝至極，她沒想到真實的情況竟然是這樣，怪不得周雅可以拿它要脅傅心怡，不被認可的那些歲月，於傅心怡來說，肯定苦不堪言。
她不禁對傅心怡心生同情。
傅琛的媽媽，和傅心怡的媽媽一樣，都十分讓人同情，爲了男人賠了自己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