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綁匪已經逃跑,我就回家好了。我有些事需要處理,感謝大家。”
梁若馨扭過頭去,一頭扎到深沉的夜色裏,五黑的頭髮有如飄帶一般隨風飄散,看上去薄弱又飄搖。
這些人沒辦法把她留下來,只好罷休,他們唉聲嘆氣,搖着腦袋四散而去。
睨雲樓內。
雲黛謹慎地呈上一盅白瓷茶杯,杯蓋一開,香氣四溢的茶水讓人靜謐安然。
可座位上的傅琛,毫無品茶的雅興。
他不停地揉搓着拇指,彷彿在做什麼定奪,犀利的眼神穿透茶水,看見獵物一樣的陰險。
過了一會,姜浩進門,“大少爺,少奶奶仍然沒有回來。”
雲黛悄悄看了看獨自一言不發的傅少爺,猶豫了一下,說道:“天色已經很晚了發,要是她賭氣在外頭瞎逛,遇到壞人該如何是好,實在是不安全,不然叫人去找找吧?”
“要是她知道不安全,便不會離開,明明知道不安全,卻還要往外闖。我阻擋不了,也沒必要去找她。”
傅琛眼神冰冷,冷若冰霜地說道。
雲黛搖了搖腦袋,朝着姜浩聳起雙肩。
傅琛有些不奈煩地看了看錶,眼眸中閃爍着陰冷的光,他低聲下令:“再過10分鐘,要是她還沒回來,我們就走。”
姜浩呆在原地:“不顧少奶奶安危了麼?”
“我講話你聽不明白嗎?”傅琛纖長的骨節在桌子上敲響,“想找死的人,我一定不會阻攔!”
暮色朦朧,路上行人很少,一片寂靜。
現在是9點35分!
梁若馨奮力向前衝着,但是時間過得飛快,她只好彎着腰,輕聲喘息着,手中無措地注視着這看不到盡頭的夜晚。
可能是由於天色漸晚,此地又十分偏遠,來來往往的出租車上滿是乘客。
梁若馨只好步行,準備到了繁華地帶,之後找輛計程車。
手機裏未接電話有一長串,可傅琛一個也沒打,也許,他的沉寂背後,有着滔天的怒氣。
“踏踏踏——”
什麼動靜?
梁若馨預料到有危險,趕緊撒腿逃跑。
“踏踏”的聲音緊隨其後,窮追猛打,梁若馨驚慌失措地轉過頭去,看見正追趕自己的人的面龐。
竟然就是剛剛想拽她上車的綁匪首領。
他邪念不死,試圖再一次抓住她,今天究竟倒了多大的黴!
“你不可能抓到我,這裏到處是人,你沒膽量輕舉妄動!”梁若馨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額頭的汗珠滴落進眼睛裏。
她懷着身孕,在路上狼狽不堪地逃避着別人的追趕,可能她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孕婦。
“有人?”綁匪狂妄地笑了,像貓捉耗子一樣追趕着她,“我看你是瞎了,這裏根本沒人,你的運氣不可能像剛剛那樣好,沒料到接連兩次被救,今天我一定得捉住你,完成我的任務!”
“任務?”梁若馨聽到這話,趕忙追問,“什麼人讓你來的?”
她思前想後,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觸犯了何方神聖。
梁若馨的朋友不多,沒有仇人,也沒借過別人錢,此人爲了抓住自己,用盡各種方法,究竟是誰?
綁匪陰森森地笑了,並沒回覆她。他飛快地衝過來,大手搭住梁若馨的肩膀。
前邊便是繁華路段。
只要一轉彎,便能到達睨雲樓。此時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到睨雲樓去找雲黛幫忙。
梁若馨感覺一隻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她靈敏地轉動身體,用力朝着他的襠部踹了過去。
綁匪痛苦不堪地蹲了下來,梁若馨藉機衝向睨雲樓,她顧不上喘息,一下子撞在一人胸間。
霓虹閃爍,她眼花繚亂,但傅琛的呼吸如此近,如此溫熱,氣味這樣清冷和特別,她不可能分辨不出。
梁若馨不假思索地摟着他的手臂,“傅琛,救命!”
傅琛愣了一下,瞪着面前這不識擡舉的女人,擡起胳膊,像彈灰一般把她彈開,“滾……”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冰冷又生疏,“別把我的衣服染髒。”
姜浩突然走過來,在他耳旁說着:“少爺,少奶奶似乎在被人追趕。”
傅琛視線一轉,寒氣凜凜。
他擡起頭,指向背後,“滾去後邊。”
梁若馨有如乖巧的小雞,一言不發地藏在他背後,悄悄拉住傅琛的上衣。
傅琛沒有察覺,冷冰冰地看着追趕而來的綁匪,大吼道:“膽敢對我的人下手,無論受什麼人指使,姜浩,把他綁起來帶走,好好審訊一番!”
就算是打狗,也得看看主人是誰,哪怕是傅琛扔的廢物,別人也不能觸碰。
姜浩應答過後走上前,三下五除二便拿下綁匪,梁若馨看得張口結舌,沒想到姜浩還有這個本事。
“少爺,人抓到……”
姜浩剛想向傅琛彙報,突然看到綁匪的右手從褲兜裏拿出一隻反光的東西,他瞬間臉色煞白,一下子把綁匪踹倒,朝着傅琛大喊,:“快跑,少爺,他身上有槍!”
綁匪十分兇狠,就算痛得趴在地上,也依然舉着手槍,衝着傅琛開槍。
電光石火。
梁若馨不由自主地抱着傅琛,把他推向身後,用自己的背部替他擋着子彈。
傅琛緊皺着眉,飛快敏捷地攬着她的腰肢,一下子邁進睨雲樓的大門。
子彈從身旁飛馳而過,隱約可以聽到呼嘯的風聲。
梁若馨把臉深深埋進傅琛的胸間,渾身被汗水浸溼。
這一槍打中了柱子,子彈深陷其中。
剛好天上煙花四起,掩蓋住了槍聲,無人知曉,這綺麗的背後,藏匿着濃厚的殺氣。
梁若馨趕緊起身,小臉紅得發燙:“我沒……,我是因爲太害怕,實在抱歉……”她膽戰心驚地看向他皺作一團的衣服,“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搞髒了……”
傅琛正在整理衣服,他面不改色地扯着衣角,“這次是特殊情況,饒你一回。”
“啊?你說的是真的麼?”梁若馨眼睛放光。
傅琛的性子很少這樣溫和,可以說是相當稀有了。
“恩。”傅琛應付地答道,他心神不定地走出小樓,“你傷到哪裏了麼?”
梁若馨像個小跟班一樣黏在他背後,聽話地搖着腦袋,臉上寫滿了對恩人的感謝,“我沒有。”
傅琛沉默了一下,沒再關注她,邁着大步走了出去,“下回別再做這麼衝動的事,沒有人柔弱到需要你用性命來掩護。”
傅琛高大挺拔的身影有如一抹亮光從天而降,把她心中繁雜的情緒全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