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馨靜靜地躺在手術室中。
醫生和護士正在四周忙於術前準備。器械相互碰擊的聲音傳入梁若馨耳中,她忐忑不安地繃緊身體,卻不想再卑微地求饒。
她雖早已喪失自尊,卻依舊守護着僅剩的尊嚴,懇求既沒有用,就讓自己走得體面些。
醫生把口罩戴好,冰冷的眼神彷彿犀利的刀,伸出手輕捏梁若馨的骨頭,彷彿在幫她鬆懈下來,“手術馬上就開始了,做好準備了麼?”
“這就開始了?”梁若馨飛快地喘息着,她閉上雙眼,四周漆黑一團,讓人更加畏懼,“不用打麻藥麼?”
醫生猶豫過後,冷漠地說道,“你的家屬吩咐過……不讓你打麻藥,下面的手術過程中,你要始終保持頭腦清醒,我們會把經過錄制下來,他是你第一個寶寶,一定還沒看到過,剛好看一下。”
梁若馨試圖起身,但四肢早已被控制住,她心如死灰地想要掙脫,彷彿入鍋之前的魚,用盡全力掙扎着,之後疲憊失落地說道,“如果不打麻藥,會不會很疼?”
不知爲何,她的鼻尖再次發酸,明明早就不在乎那些辱罵和誤解,但馬上要襲來的痛苦,以及面臨腹中寶寶的死去,梁若馨仍舊毫無防備地放聲大哭。
即使傅心遠是寶寶的父親,可這是也是她的孩子,7個月……怎麼可能狠下心。
但她根本無能爲力,比起讓他降臨人世,倒不如現在就結束這一切。
她自己活着,就已經困難至極,更別說身邊再多一個小孩了。
醫生望望鐘錶,輕撫梁若馨的頭,“準備開始,你還有沒有要說的話?”
梁若馨被控制住的手畏懼地拽住醫生衣服一角,淚水從眼眶中滴落下來,她的柔弱原形畢露,哪怕掩飾得再真切,也畢竟是活生生的人,會愛會恨,怕傷怕痛,,“醫生……”
梁若馨的聲音有些顫抖,輕聲詢問着,“我會不會死?”
醫生不忍地皺着眉頭,深呼吸過後,空氣裏蔓延的消毒液的味道讓她踏下心來,冷冰冰地把女人的手拿開,淡定自若地拿起手術刀,“手術馬上開始,請不要說話。”
外面忽然傳出陣陣吵鬧聲,護士不停地飛奔着阻攔什麼人,大喊着別進去。
但門仍舊被人輕而易舉地推開。
傅琛彷彿是匆忙跑來的,看到手術檯上淚流滿面的梁若馨,收斂了急切和忐忑的神情,再次變得深沉冰冷,“不,你不會死。”
梁若馨不由得滯住,慢慢睜開雙眼,眸子在手術燈的照射之下不停眨着眼,淚水不住地蔓延而來。
傅琛站到門外,深沉的眸子注視着手術室中的一切,輕輕開口,一字一句,威力十足,讓人不敢違背,“放開她,帶她走,不做了。”
醫生和護士不由得呆在原地,主刀醫生回過神來,走過來阻攔,“傅少爺,這裏是無菌手術室,你沒有進行消毒,不可以進,況且手術早已開始,不能說不做就不做的。”
“我說不做,就是不做,別和我講規矩,院長那裏,我會找人跟他說,讓開。”
傅琛的手下很多,並且個個機敏迅速,醫生和護士壓根攔不住他們,只好面面相覷。
梁若馨剛剛從手術檯上獲救,整個人昏頭轉向,把她帶走的手下非常粗魯,捏得她骨頭髮痛。
她筋疲力盡地被扶上車,縮成一團,靠在暖和的後座上,頭上灑落的雪花慢慢消融。
“你們要把我帶去哪裏?”梁若馨忐忑地發問。
她擔心傅琛的手下圖謀不軌。
沒有人答覆她,車門被人打開,冰冷的雪花飄進車裏,攜着男人冷漠的氣味,梁若馨的神經不由得繃緊,渾身充滿壓迫感。
她彷彿受到驚嚇的野兔,蜷縮在一角,鼓起勇氣偷偷望向傅琛,之後怯怯地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