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語霏的怒氣還沒有消散,胸間不斷起伏着,之後發出一聲嘆息,“還會有何居心?我勸告你,不要再插手梁若馨的事情。
傅家兄弟二人,每個都奸狡圓滑,梁若馨早晚會在二人的鬥爭間犧牲,你不要帶喬家摻和到二人的鬥爭中去,喬家的權利,不允許你這樣濫用。”
遊戲屏幕上的人物輕盈地躲避着對手的襲擊,喬逸風手指快速按壓住遙控器,待屏幕上出現勝利的提示,這才放下手中的遙控。
他兩隻手放到頭後面,愜意地閉起雙眼,“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出去。”
他粗暴地拽起一旁的毯子,“我準備休息了。”
“喬逸風!”
喬語霏忍受不住,不由得大吼道。
“你除了畫那些破畫和打遊戲,對家中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姑姑勞累地住院,爺爺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我做了律師,可你呢?你頂着畫家的名聲,就把自己當作天才了麼?
喬家容忍不了什麼藝術家,你生不逢時,拜託你看清自己,看清你的職責,喬家不能白白養育你!”
男人的睫毛微微顫抖,清澈冷靜的眸子慢慢擡起,一動不動地說道,“還在替自己找理由?喬語霏,你明明也是頭腦發熱才成爲了律師,沒有聽從爺爺的勸告。
喬家的職責,你自己有分擔過嗎?你犯下的錯,足夠讓姑姑跟爺爺頭腦發痛,喬家不能白白養育你,這種話,你真該說給自己聽!”
“至少我不可能喜歡上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喬語霏凶神惡煞地吼着。
“離過婚的女人……”
喬逸風冷哼着,嘲諷地笑了,“喬語霏,不要總是用這種話鄙視別人,你根本忍受不了梁若馨受過的一丁點苦,不配對她的生活指指點點。
與她相比,你實在是柔弱可悲,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洋洋自得,要是沒有喬家小姐的名份,你什麼都不是!”
喬逸風嫌惡地搖着頭,把遙控器扔到一旁,煩躁地按摩着眉頭,“你不會欣賞畫,什麼也不會,趕緊滾出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把你的錄音帶走,滾出去!”
喬語霏活活被他從屋內趕走。
自從喬語嫣不見蹤影,喬逸風便彷彿換了個人一般,之前溫文爾雅的男孩變得冰冷狂暴。
彷彿他妹妹被抓走後,他便想從生活中抓出數不清的血痕進行復仇。
但他對喬語霏——自己僅剩的妹妹卻這樣冷漠,甚至比當時凶神惡煞的綁匪還要冷漠。
喬語霏六神無主地在牆邊靜坐,頭髮被自己揉得亂七八糟,沉悶地大吼着,但屋內的人卻仍舊默不作聲。
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哥哥?不,他不是,他心目中的妹妹,只有喬語嫣。
喬語嫣離開後,他的魂魄也被帶走,如今留在這裏的是惡魔,並不是之前那個溫和善良的哥哥。
喬語嫣……
爲何她死去多年,卻仍舊不放過自己?
當時的事情,自己明明不是有意的,她也會畏懼,也會恐慌,也會……也會竭盡全力想要逃生。
“小姐,你怎麼在這裏?”傭人疑惑地望着坐在大少爺門外,窘迫至極的喬語霏。
喬家上下無人不知,少爺與小姐向來不和,二人平常只要見面,便會吵得不可開交,喬語霏爲什麼會在這裏?
喬語霏不由得一顫,趕緊垂下頭去擦掉淚水,擠出嬌柔高傲的微笑,毫不在乎地說道,“只是散散步,怎麼?我在哪裏,你們這些傭人也要過問?”
傭人趕緊彎腰致歉。
喬語霏冷冰冰地哼着,強忍住心中即將涌現的酸楚和怒氣,邁着沉沉的步伐走進臥室,把門關好,躺在牀上,嚎啕大哭着。
淚水與哭聲被棉被淹沒,外邊的傭人聽不真切,還以爲喬語霏在看劇。
梁若馨最終變成了令她再次畏懼的人。
喬語霏的恐懼與愛相互交錯着,沒辦法再把梁若馨當作簡單的朋友,她似乎變成了下一個喬語嫣,使喬逸風再次變得狂暴癡迷。
喬語霏想不通自己到底錯在哪裏,更想不通爲何這些人總圍在梁若馨身邊。
喬語嫣……梁若馨……腦海中的印象相互交疊着,是那樣相像,又是那樣不同,但卻都有着相同的痛苦。
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是在補償麼?補償給什麼人?
喬語霏哭得乏了,渾渾噩噩地進入了夢鄉,夢裏依舊沒有想通這個頭疼的問題。
喬語霏做了個可怕又真實的夢,她不由得渾身發冷,目瞪口呆……
夢中梁若馨拉住自己的手,放學回家後走在路上,二人有說有笑。
忽然梁若馨開始變小,看起來大概5,6歲,在綁着面紗的黑衣男子前站立着,嫩滑纖細的脖頸被他用力掐住,彷彿要透不過氣,不停地翻起白眼。
喬語霏癲狂地大吼着,不停地拳打腳踢,準備衝上前救她,卻察覺自己同樣被牢牢地束縛住。
梁若馨的面色漸漸蒼白,彷彿凋零的花朵失去活力,淚流滿面,抽噎地呼喚着她,“姐姐……”
喬語霏驚得大吼,忽然被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