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嬸充滿歉意地看着陳雪玉，“玉丫頭，真是對不住了，是嬸沒教好蘭草，嬸對不住……”
還未等她說完，陳雪玉忙截下她的話，“曾嬸，咱們兩家就不說這些了，剛纔我也不對，再怎麼着我也不該動手打她。”
轉頭看向一旁的李氏問道：“二嬸，家裏有沒有消腫的藥？”
李氏點點頭，“有，前些日子大安不知道怎麼臉腫了一個包，問他怎麼回事，他支吾了半天才是自己碰的，買了盒清涼膏才用了一半，我這去給拿。”
陳雪玉挑了挑眉，直覺告訴她這裏面一定有故事，但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問，只得暫時壓下心裏的疑問。
蘭草抿着嘴沒有說話，曾嬸感激地衝李氏點了點頭，以前相交也還算不錯的兩個人，現在因着閨女撒潑的事，生生覺得矮人一頭，有心想臭罵蘭草一頓，但側頭看着蘭草臉上的紅印子，有火也發不出來了。
李氏很快就回來了，曾嬸有些侷促的趕緊站起身接過巴掌大的圓盒子，有些吶吶地道謝，看到曾嬸的樣子，李氏雖然還在生蘭草的氣，但心裏忍不住替曾嬸難過起來，好好的一個閨女怎麼被人糟蹋成這樣了，想想若是換成槐花或是楊花其中的任何一個，她非殺了那個畜生不可。
曾嬸動作輕柔地給蘭草抹上那淡褐色的膏體，塗上那淡褐色的藥，蘭草的臉顯得越發猙獰了，陳雪玉看着她的臉，再想到她剛知道她自己懷孕時候痛苦無助的樣子，心裏的氣也消了不少，想到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不禁動了惻隱之心，“蘭草，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蘭草眼一紅扭過頭去，沒理她，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把這些日子憋在心裏的話罵了出來，現在心裏反倒平靜了不少，至少沒那麼恨了，面對昔日的好友，蘭草雖然也知道陳雪玉幫了自己多少忙，自己心裏也很感激，但有些話已經說出了口，造成了傷害，兩人到底是回不去了。
蘭草沒回話，陳雪玉也不在乎，她只是說出了自己心裏想說的話，畢竟長這個大，還從來沒甩過人巴掌，第一次動手打人就打的這麼厲害，陳雪玉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曾嬸見蘭草不說話，暗中扯了扯蘭草的衣服，蘭草回頭看了曾嬸一眼，卻又扭過頭去了，曾嬸見勸不動蘭草，擡頭朝陳雪玉訕訕地笑了笑。“雪玉啊，這些日子蘭草在這裏，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現在我帶她回去了，也花了你不少銀子，我回去把家裏的銀子給你送來，不夠的以後再慢慢還給你。”
陳雪玉搖頭道：“曾嬸，銀子就算了，咱們兩家親戚先不論，你跟我娘也處了半輩子鄰居了，況且我跟蘭草自幼一起長大，這些銀子就算了。”
曾嬸還想再堅持說什麼，陳雪玉趕緊轉移話題道：“曾嬸，要不讓人去蘭花姐家看看？當時蘭草也沒看清那人的模樣，不過能進蘭花姐家的人應該也不難找。”
曾嬸一聽事情跟蘭花還有牽扯，震驚的朝蘭草看了看，卻見蘭草咬着嘴脣也沒否認，便知道陳雪玉說的八九不離了，面色一白，半響才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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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陳雪玉沒再多說什麼，雖然自己可以讓高常或是張武任何一個人出馬，很快便能知道是畜生到底是誰，但這件事說到底是蘭草的私事，蘭草也沒打算非知道個明白，自己也不好貿然出手，更何況這件事或許還跟蘭花姐姐夫家有關係，弄不好反惹了一身不是。
現在曾嬸知道了，讓蘭草的娘出馬無疑是最合適的。
曾嬸拉着蘭草起了身，澀然道“那我跟蘭草先走了，張家奶奶，真是對不住了，讓你看笑話了。”
張奶奶嘆了口氣，擺擺手寬慰道：“唉，咱們兩家不說這個，這事蘭草也受了委屈。”
曾嬸垂下眼，沒再說話，兩家本來因着她在中間撮合陳雪玉和張勁遠的親事才熱絡起來的關係，怕是因着這事徹底僵了下來，雖然張家奶奶和陳雪玉都表示不怪蘭草的意思，但自己也沒臉再跟人家像以前那樣打交道了。
曾嬸拉着蘭草快步朝門外走去，蘭草卻在經過自己房間裏一把扯住了曾嬸，“娘，等一下，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曾嬸鬆開手，跟着蘭草一塊進了房間，只見那房間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着融融的暖意，嶄新的牀單被子，衣櫃梳妝檯什麼的也是一應俱全，雖然算不上奢華，但比家裏蘭草的房間好得多，曾嬸眼眶一熱，越發知道陳雪玉和李氏對蘭草是真的盡了心，可奈何蘭草實在太不爭氣了。
蘭草沒注意到曾嬸臉上細微的表情變換，只忙着收拾自己的衣服和平日裏用的東西，一旁的曾嬸看着那些自己不曾見過的衣服，詫異地問：“草兒，這衣服是誰的？你怎麼把這些衣服也一塊收拾了？”
蘭草動作一頓，沒有擡頭“這衣服自然是我的。”這幾身衣服是剛去陳雪玉家時，她看自己心情不好送給自己的，大概也就是那時候自己心裏對她越發不滿起來。
“可是你哪來的錢買這些衣服？是不是你從人家繡坊裏拿的？快還給人家。”曾嬸說罷就要動手去拿她包裏的衣服。
卻被蘭草一把躲了開來，“娘，這衣服真的是我的。”
“我不信，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衣服，你快給我，我去還給人家。”曾嬸雖然不太懂，但那些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蘭草身上的幾兩銀子可買不了這麼多衣服。
蘭草再次躲過曾嬸的手，“好了，別搶了，我說還不行嗎，這衣服，這衣服是陳雪玉買給我的。”
曾嬸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須臾，扯着蘭草的身子喊道：“你這個混賬東西啊，人家對你這麼好，那些混賬話你怎麼說的出口啊你。”話落，越想越氣的曾嬸氣憤地捶着蘭草的身子，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門外的李氏和陳雪玉對視一眼，心裏也都不是滋味，雖然心裏不喜蘭草，但也從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模樣。
看着那些嶄新的衣服，蘭草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索性什麼也不去想，把衣服塞進包袱裏，又走到梳妝檯前把自己新買的那些胭脂水粉裝了起來，“娘，別哭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