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臉上的疲憊厭倦一掃而光,一個清潔大姨臉放金光,端着飯盒特地邁到兩人近前,“要我說啊,沐先生,還是太太人好。模樣兒這片富人區裏拔尖不說,心地還好。背地裏工人們個個都稱讚呢。”
沐君豪一貫不喜逢迎的,此時卻十分受用,兀自紅了臉,撿起桌上一碗燕窩,一勺一勺喂自己女人,“乖,芊芊張嘴。”
芊芊顧涌着小嘴兒,細嚼慢噎。
沐君豪對着勺子吹了吹,“我說,老婆,都九周了,爲什麼不顯懷”
“不知道,大概是遺傳。聽媽媽說,她懷我的時候,到四個月才顯懷呢。”
“嗯嗯,想必你媽媽也是楊柳細腰”
一瞬間芊芊忽然想起媽媽爸爸。
此時此刻,自己裝扮得女皇一般,坐在一座富麗堂皇的莊園裏,對着一大桌玉盤珍饈,倚着男人盡享榮華,是否,就可以有資格忽略枉死的父母
“沐沐”她忽然神色凝重,“有件事我想問你”
“啪”一記耳光狠狠甩在阿珠臉上
早已按捺不住的星斑哥倏忽起身掄圓膀子卯足了勁兒的一巴掌,丈八漢子的力氣外加憤怒全部壓縮在五指之間,激情澎湃
咕咚,阿珠應聲倒地,哧,手機滑出一丈遠。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僵挺着,彷彿一枚枚速凍餃子。
“我忍屎忍尿也忍不了你”星斑哥叉着腰,雙眸跳動着憤怒之火。
阿珠白臉畫了個“五指山”,她勉強撐起,神色惶恐,“你敢打老孃”
“哼我打的就是你”
阿珠飛快橫一眼地上的手機,“哼,星斑,你睜大狗眼好好看看,沐總送我的lg手機,lg就是老公的意思你最好搞搞清楚你打的是誰”
“呵呵呵呵”星斑啞然失笑,轉而放聲大笑,他徐徐蹲下,一把擰起阿珠下顎,“你以爲老子跟你一樣傻lg是定情物深圳人人皆知,只是你這隻lg是用來竊聽的定不定情我不知道,定罪,是足夠用了~~”
阿珠瑟縮着,身體後蹭。
一雙杏核眼盈滿恐懼。
星斑獰笑着拍拍她臉蛋,“呵呵,沒想到吧你和阿金每次私下交談,我們都一字不落盡收耳底。是誰說讓顧芊芊橫着出去的”
阿珠羞憤難當,絕望的淚花閃動在眼底。
星斑鄙夷地撇了撇嘴,“哼想跟顧芊芊爭寵你還差得遠人家正是因爲不貪慕虛榮,今天跑路,所以躲過一劫。這就叫人善天不欺懂嘛”
說罷星斑起身,衝幾個小弟吩咐道:“把這個死娘們兒拎到院子裏,給她換上t恤,直到全部曬乾爲止。”
“是”數名壯漢呼啦圍上來像拎一隻小雞一樣向外拖行,阿珠驚聲尖叫,“啊~我不要穿那個t恤,我現在是一死兩命”
淒厲宛如鬼嚎。
沐君豪大夢初醒一般,抱起芊芊,忙三火四向外走去。
他穿過正堂,疾步如飛奔上樓梯,粗糲的下巴撫着女孩兒髮絲。
芊芊腦袋暈暈的,剛剛驚心動魄的一幕令她魂飛九天,渾身戰慄不已,說不出任何話,雙手下意識摟緊男人脖子。
進了臥室,沐君豪用腿闔攏房門,急急將女人放在牀上,撥掉西服,不顧芊芊掙脫,擡手褪掉她身上的t恤猛甩到一旁,“傻瓜,別人做個套就往裏鑽,你也叫沐君豪的女人”
“哼”芊芊抱胸揉了揉雙臂,頭甩向一邊,“誰是你女人”
“嗯”沐君豪眉毛一立,剛要發作,又一眼瞭到女人胸罩,普通純棉,看來這女人一顆跑路的心真是決絕,自己在東京特地採購的幾十件高檔睡衣她一件沒打算帶走。
這是徹底劃清界線的節奏。
“媽的,老子的女人穿純棉”
芊芊左躲右閃,架不住男人虎掌一揮,哧哧幾下,剝了個精光。
“媽的,跑路”男人臉湊近,像頭兇猛的野獸擒住小動物正研究如何下嘴。
芊芊翹着紅灩灩的小嘴兒,“哼,誰讓你兇人家”說罷作勢跳下牀,滑膩的身體在男人大掌裏翻騰,幾下被妥妥按住。
男人手指挑起她下顎,眉峯英挺,目光透着狠厲,“說只要你說,你沒做過,我就信你”
這個大醋罈子還在糾結自己和咖喱蟹的“風流韻事”,回答這種問題都是侮辱,芊芊懶得理他,依舊往牀下蹭。
她像個調皮好動的女兒,被焦眉躁眼的男人死死按定,“好啦好啦我信你啦”
“哼”芊芊小臉一甩,美頸間絲濤涌動。
窗外透進的陽光勾勒出她撩人的曲線,皎皎盈白的身體活色生香,玲瓏奪目。
沐君豪眼縫裏迷迭出魅惑,脣湊近她臉,“老公多久沒碰女人了火氣大點怎麼了兇你又怎麼了還不是怪你”
突然拉近的距離,和他身上獨特的氣味讓她的心臟陡然漏掉了一拍。
雪白的商務襯衫映着他俊朗的面龐,微皺的衣角胡亂搭在褲外,儒雅混合着狂野,三分倜儻,七分不羈,芊芊不爭氣地呆視了三秒。
未幾,滾燙的脣印上她的臉,轉而流連頸間鎖骨,如啄如飲。
芊芊閉眼深吸,睫毛一根根抖動,“別這樣有毒的”
男人愈吻愈烈,含渾着呢喃,“被你顧芊芊毒死我沐君豪認了”
生怕接下來的虎撲狼咬,芊芊輕輕摚着,舒展皓腕,搭上他肩膀,“沐沐抱我去洗澡澡”
她終於又肯叫他沐沐了。
不是沐先生,不是沐君豪,不是姓沐的。
他雙眼折射出受寵若驚的光芒。
“嗯,好的,老婆”
那一刻沐君豪內心洋溢着甜蜜,浴室裏,直到花灑噴出的水霧浸透了衣褲,他仍捏着海綿傻笑,倒光一整瓶資生堂海藻露仍渾然不覺。
一邊細細擦拭着女人身體,一邊盯着她漆黑濃密的睫毛成串滴下的水珠,不時捎帶一個沉迷的吻。
原本氣他花心,四處風流拈花惹草卻以死相挾要她忠貞。此時此刻,看他陪盡小心殷勤體貼的老婆奴樣子,芊芊怒氣消融殆盡。
她勾起他脖子,“沐沐,那個阿珠”
雖是撒嬌,卻擺明要個交待。
沐君豪一邊塗抹泡沫一邊搖頭嘆氣,“哎,那個娘們兒比較棘手。安平的案子,公安那邊需要她做證人,確切地說,是她的肚子。等到阿珠懷胎三月之後去採血,誰是那孩子生父,誰就有可能是真兇。我猜,很有可能是阿彪”
三個月,好漫長。
一瞬間芊芊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