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灰藍色的雨幕吞噬了男人的背影,也淋溼了芊芊的眼角。
那一刻心好痛,大千世界,唯餘滿園慘綠愁紅。
心亂極了,她頭一甩噔噔噔跑上樓去,撇下神色惶恐的咖喱蟹。
進房一眼看到牀上手機,抓起打給kiki。
電話另一端kiki聲音很是歡快,甚至帶着殷勤討好,“哇芊芊哇老闆娘,怎麼得空打給我啊,我在英國吶”
芊芊微微抽泣了一下,“姐姐你去英國做什麼”
“做什麼籌備婚禮啊,確切地說是你和沐總的婚禮。我此番前來啊,是特地採辦薰衣草。上次我們歐洲分公司採購過法國薰衣草,都在深圳栽種好了,你家那個神經病沐總呢,就讓大傢伙統統拔掉,說是品種不純,一定要英國狹葉種。呵呵,誰知道呢,也許是你們婚禮他支開我唄。”
如此說來真的有婚禮
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這世間是否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沐君豪
一個百般恩寵,一個千般算計
芊芊從牀頭紙巾盒抽出幾張,擤了擤鼻泣,“姐姐我有一份文件想找你拿主意。”
“哦”明顯kiki警覺起來,開始惜字如金。
“是英文,我看不懂,好象是一份法律文書,姐姐我拍照發你彩信好嘛”
“這”kiki略一猶疑,“記得標題嘛你說個開頭字母也好。”
芊芊腦子一團霧,“好像是”
“哦芊芊吶,我聽你那邊好像在打雷,雷雨天打電話會危及人身安全,等我回去再說。”
說罷果斷掛掉。
等你回來
呵呵,鬱芊山莊宅鬥兇猛,恨不得你吃了我,我毒死你,能否活到那一天都是懸疑。
芊芊已沒了耐心,午夜兩點,她摸索到一樓餐廳,沐君豪果然夜不歸宿,剛好得空下手。
四下望了望,並沒有該死的阿珠。
呵呵,說好的人肉監控器呢
不想太多,撥開鍾門,對好祕碼,擡起手機照明,她頓時呆住了。
裏面除了珠寶首飾一樣未少,片紙皆無。
沐君豪居然拿走了所有文件芊芊癱坐地上,整個人被巨大的失落籠罩。這男人好生卑鄙,昨夜勸她回房睡覺,自己轉身下樓轉移材料。
上億的鑽石保存完好,大概跟那份遺囑相比他根本看不上眼吧。
無論如何,明天務必找他攤牌
前前後後,原原本本
那雨纏纏綿綿下了一夜,午後,一陣催魂奪命的電話鈴聲吵醒芊芊,剛一接起,kiki尖銳的嗓音刺痛耳膜:“芊芊,救命豪格集團八級地震你趕緊勸下沐總,今早例會上他大發雷霆,一口氣炒掉好幾個高管,那都是開國元勳啊,掌握着公司命脈,不能這樣濫殺無辜。我在想,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啊”
芊芊一時間有點懵,“呵呵,kiki姐,我哪有那本事啊”
“你有”kiki斬釘截鐵,“我還是比較瞭解沐君豪的。他人很自尊,喜歡人前人後擺出事事搞得掂的樣子。這樣失態肯定是遇到壓力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你要關心他、愛護他,好好疏導他。”
芊芊感覺自己像在被婆婆數落。
哼,一個得志便猖狂的鳳凰男,被他算計到死還要關心他愛護他這是哪門子邏輯芊芊險些衝口而出想想忍住了,畢竟要等到kiki回來幫忙,不能給她看出兩人裂了。
懶懶應付過去就好,“哎,我好累,不想理任何。”
kiki認定自己判斷沒錯,於是繼續,“芊芊啊,你還在懷孕,你辛苦,男人更辛苦。你要是不管他,我現在馬上回國疏導他,牀上疏導哦”
呵呵,kiki你真是想多了哪裏輪得到你一瞬間芊芊撇了撇嘴。
放下電話她眼珠轉了轉,沐君豪爲何這麼大火氣說好的辦事處呢無人可辦嘛沐大財主不至於啊林碧兒呢
炒掉高管呵呵,大概因爲被張明出賣所以開始懷疑所有人忠誠
芊芊掀開被子,跳下牀去梳洗,下樓喫飯,坐等黃昏男人歸來。
或許是情侶之間的默契,一整個下午沐君豪心神不寧,魂不守舍,他有感不能再這樣下去,有些話,是時候說清楚了。
恍恍惚惚的一天流水般遊走,黃昏,沐君豪處理好手頭公務第一時間驅車趕回。雨後深南大道塞得密不透風,望着長長的車龍,他忽然後悔沒搭載直升機,又轉而慶幸不必那麼快惴惴不安面對她、還有足夠的時間籌措詞彙。
司機位的星斑看穿他心事,沉沉開口,“豹子,你要跟芊芊好好談談。你現在狀態不對,她一個女孩子,單純,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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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沐君豪埋頭思忖許久,“哥,我都知道。可是,我害怕,我好害怕她問起父母的死因。很多時候,我剛想坦白,又不敢看她那雙眼睛”
星斑緊握住方向盤,望着巨圓的落日,無一計可施。
與此同時,芊芊徜徉花園,貪婪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
太陽西沉,四周烏麻麻的,鵝卵石小徑上她差點踩上一人。咖喱蟹正貓腰排察地燈線路,扭頭見是她,悶聲不語,閃躲到一邊。
“幹嘛不理我”芊芊追他過去。
“呵呵”咖喱蟹又閃遠兩步,埋頭假裝忙碌,“芊芊回房去吧,雨後會有很多蚊蟲,尤其現在黑燈瞎火,你會撞上過山風的。”
他說的是一種毒蛇,人稱眼鏡王,劇毒。
她慘淡一笑,“呵呵,蛇懼人心毒。這世間,難道還有比人心更毒的”
咖喱蟹起身,重重喘着,在牛仔褲了蹭了蹭兩手溼泥,“芊芊,我們倆最好不要湊一起,被三姑六婆看到又要告到沐君豪那”
說着說着他的注意力開始轉移,阿珠手裏攥着把東西經過,站住,惡作劇似的盯着兩人。
“看你媽看啊”咖喱蟹一叉腰,“又去採什麼靈芝妙藥去了雨天路滑,當心小命。”
昏暗中阿珠無法運用眼神索性拋一句國罵,“哼狗男女”
咖喱蟹正憋股火此刻恨不能衝上前去掐死她再剁碎了喂狗,芊芊忙扯住他胳膊,嗲聲嗲語,“螃蟹哥哥咱不理她走,推我盪鞦韆去,我可喜歡跟你一起玩了。”
咖喱蟹會意,粗壯的臂膀摟過她肩,“好的呢,美女,哥也喜歡跟你一起。想玩什麼,你儘管說~~”
阿珠好希望此刻沐君豪從天而降一起欣賞這對勾肩搭背的姦夫淫婦,“哼不要臉”
她丟下一句,昂首走開。
咖喱蟹鬆開膀子,轉過身去,憤憤然薅起一枝灑金榕,一甩一甩抽動樹叢,“芊芊,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明天我就動身去雲南,我走了,阿珠也就沒用了。哥會把她送回大亞灣,然後你們舉行結婚典禮。哎,只可惜,本來,我想當伴郎的”
說着說着,他泄氣地垂下頭去。
“哥,你不要走,我不許你走”芊芊忽覺眷眷難捨,她揪住他胳膊,一雙盈盈水瞳望向他。
滿天星斗之下,那凜冽如刀削斧鑿的臉部輪廓,以及那雙明明熱情似火卻又寒過頭頂星辰的深邃的眼眸,此時此刻,似有千言萬語。
“螃蟹哥哥,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她搖了搖攥住他胳膊的小手。
他大驚失色,“芊芊,這怎麼可以”
“我我實在呆不下去了”芊芊飛快抹了下眼淚,“我每天都很不開心,活在虛幻當中,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是好人,誰是惡人。我受夠了。我只想平平淡淡,像媽媽爸爸那樣,守一人終老。”
她越說越痛,索性撲到他懷裏痛哭,巨大的悲傷攫住了二人,動彈不得。
咖喱蟹撫着她如絲的長髮,仰天長嘆,“芊芊,我一窮二白,給不了你幸福。你跟我走掉去雲南,你能做什麼呢刀耕火種喫糠咽菜”
芊芊臉埋在淚水裏拼命搖頭,“我不管那麼多,我只想離開遠遠離開”
山腰上,星斑仔細拐下來,泥濘裏小心往宅院去。他心知此時沐君豪近鄉情怯,所以,他儘可能開慢一點。
忽然,一個電話飛進,沐君豪懶懶接起,木木應着,猛地調高聲量,“什麼”
“是的,沒錯就在剛剛”電話那邊阿珠萬分肯定,“一開始他們倆在花園裏摸黑閒聊我就看着不對勁,一直躲在暗處觀察。他們倆說着說着就摟在一起接吻,然後謝元一個公主抱,抱着顧芊芊上樓去了。你快回來吧,捉姦成雙現在剛剛好。”
沐君豪不耐煩打斷,“我說阿珠,你有完沒完,記仇是吧,報復是吧”
“我說假話我是站街女等你回來看監控就晚了”
沐君豪啪一聲收起電話,掃一眼星斑,“哥,趕緊開,家裏出事了。”
忽然,一個電話飛進,沐君豪懶懶接起,木木應着,猛地調高聲量,“什麼”
“是的,沒錯就在剛剛”電話那邊阿珠萬分肯定,“一開始他們倆在花園裏摸黑閒聊我就看着不對勁,一直躲在暗處觀察。他們倆說着說着就摟在一起接吻,然後謝元一個公主抱,抱着顧芊芊上樓去了。你快回來吧,捉姦成雙現在剛剛好。”
沐君豪不耐煩打斷,“我說阿珠,你有完沒完,記仇是吧,報復是吧”
“我說假話我是站街女等你回來看監控就晚了”
沐君豪啪一聲收起電話,掃一眼星斑,“哥,趕緊開,家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