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朝東走,轉過一個路口,頓時眼前一亮。
不遠處一條冰封的小河,宛如一條玉帶。
小河過去,兩山環抱之下,一棟二層紅牆小木樓彷彿是寒冬中的臘梅一樣傲然挺立。
“依山傍水,前面玉帶環腰,後面兩峯屏障,風水寶地啊。”沈牧嘆道。
“你還懂風水?”大狙以爲自己發現了對方隱藏多年的祕密。
“我懂個屁!胡說的!”沈牧哈哈大笑。
兩人越過結冰的小河,沈牧一路說說笑笑,大狙卻不再接茬,眼睛一直盯着那棟小樓。
到了近前,兩人發現映入眼簾的滿滿都是華夏的影子。
比如那籬笆、菜園、花圃……
“心跳那麼快乾嘛?你什麼沒經歷過?”站在籬笆外,沈牧扭問說道。
“就怕……”大狙神情凝重,就怕找錯了。
“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沈牧說完,挪開籬笆門邁步就朝裏走。還沒有到屋檐他就停了下來,疑惑的望着四周。
大狙跟了上去,小聲問道:“怎麼了?”
“怪,好像渾身都不對勁。”沈牧說道。
大狙也感受到了那種讓人心神不寧的感覺,望着四周佈局整齊,好像組成什麼圖案的菜園和花圃,暗說難道這裏真有風水局?
也沒空多想,他加緊腳步過去,踏上臺階,伸手就要敲門。
沈牧在後頭看着,卻見他伸出手去半天都沒敲。心裏生疑,過去問道:“你又怎……”
話沒說完,他就察覺到了異常,擡起右手一看,手臂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好強大的氣場!
哥倆交換了一下眼色,各自戒備起來。
沈牧越過大狙,伸手敲響了房門,並有意擋在他面前。
大狙的專長是槍械射擊,從這股強大的氣場看,裏面的人不管是誰,他一定是不屑於玩槍的。
敲門之後,沈牧就已經把聽力催到極致。可直到門開,他也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眼前的老人已經不太看得出來年齡了,而且披着一件軍用風衣也看不到他的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華人。
見老人不說話,只盯着自己,沈牧覺得他的眼神很詭異。既不凌厲,也沒有神采,但卻讓人明顯的感覺到壓迫。
深吸一口氣,沈牧剛要詢問,對方突然出手!
準確的說不是出手,而是他的風衣猝不及防的掃來!
沈牧何等的身手?能讓他用衣服掃倒?腳下一蹬,人已經到院子裏了。可腳步還沒有停穩,老頭竟如影隨形!
沈牧瞬間將氣劍樁運轉到極致,險險避過對方的衣角,一邊閃避一邊用華語喊道:“廖老,自己人!”
喊完才發現,人家已經站在原地沒動了。
這不禁讓隱龍的龍王震驚莫名,涉世以來,除了蕭青衣和趙邦國,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高手!
正驚疑時,他注意到老頭盯着大狙。再看大狙,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復仇之刃提在手裏了。
老頭是因爲看到了這把刀才停的手?那大狙要不亮刀,他是不是得用風衣把我扇
出去?
“刀!哪來的!”老頭的聲音已經嘶啞,聽起來像是夜梟的鳴叫。但他顫抖的嘴脣,卻又表露了內心的激動。
見大狙不說話,沈牧上前兩步仍舊保持着一段距離道:“老人家,您是廖安東廖老?”
“刀!哪來的!”老頭重複着先前的話,只是情緒更加激動,聞之如杜鵑啼血。
“這刀是他家裏代代相傳的,老人家請問,你認識?”沈牧謹慎的說道。
“家傳?”老頭看他一眼,渾濁的眼中竟然精光暴射!
“沒錯。”沈牧點了點頭。“如果您認識這把刀,那就應該知道他是誰。”
老頭就像是一尊塑像,紋絲不動,審視大狙許久,嘶聲問道:“你姓什麼?叫什麼?”
大狙嘴一張,喉嚨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了,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我姓廖。”
“廖什麼?”老頭追問道。
“宗尚道義,華安文至,我叫廖至真。”大狙神情肅穆,語氣莊重。
沈牧乍一聽不明白,但想到老頭極有可能是廖安東,大狙真名又叫廖至真,一個是安字輩,一個是至字輩,大狙這是在自報家門輩分。
難道,他們是親戚?
“至真,至真,至誠至真……”老頭喃喃的念着,隨即兩眼一閉:“沒錯,沒錯,就是你。”
大狙提刀的手都在抖,急急的問道:“您是廖安東麼?”
老頭睜開了眼,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我是你親叔公,你爸的親叔叔,你爺爺的親弟弟。”
大狙怔立當場,淚流滿面。
沈牧過去拍着他的背,輕聲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廖安東的注意力全在自己侄孫身上,都沒再拿正眼瞧過沈牧,長嘆一聲後,招手道:“走,進去再說。”
房子裏,就完全是一派華夏風格了。
沈牧看着那些桌椅傢俱,估計都是廖老爺子自己打造的。
兩杯清茶送上來,沈牧雖然不喜歡喝茶,但身在異國他鄉,有什麼比喝上一杯茶,碰上一位同胞更讓人高興的呢?
輕輕抿了一口,在嘴裏品了半天才吞下。
“孩子,這十幾二十年你是怎麼過的?當初你爸把你送走的時候你才四歲還是五歲?”廖安東把大狙從頭看到腳,那表情和眼神,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和侵略感。
大狙擦去臉上淚痕,長舒一口氣道:“剛開始也很難,幸運的是,後來遇到了大哥。”
“大哥?你沒大哥啊,你就是長房長子長孫啊。”廖安東迷糊了,這時候,他纔有了點普通老年人的樣子。
“不是,我說的不是血緣上的大哥,而是情義上的。”大狙說完,看向了沈牧。
廖安東這才又看了沈牧一眼:“他?他比你年紀還小些吧?”
“他是我們組織的領袖,所以我們尊稱他爲老大。”大狙解釋道。
“你加入其他組織了?”廖安東差點沒跳起來。
“不是,那個,叔公,我……”大狙平常穩如泰山的人,這會兒也語無倫次起來。沈牧剛想幫他解釋,卻聽他說道:“這個說來話長,叔公,你能不能告訴我,墨者行會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