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才自地上站了起來。</p>
他們再看，便看見慕九歌跪坐在雲長淵一步的距離，給他倒了茶，微笑着遞到他的面前。</p>
雲長淵很自然的接過去，抿了抿。</p>
這與尋常丫鬟伺候主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可今時今日，放在天師大人的身上，卻分分鐘就驚掉了這羣人的下巴，重塑了他們的三觀。</p>
雖然尋常人此生難以得見天師大人一次，但關於他的傳言，卻數不勝數，人盡皆知。</p>
其中，便有一條，天師大人身邊從未出現過女子，亦從未有女子能近他身側五步之內。</p>
即使是帝國公主，千金之軀，別說靠近他了，即使是當他婢女隨侍左右都是鏡花水月夢一場。</p>
可如今，這所有女子都不敢想的事情，真的就被慕九歌做到了。</p>
她居然真的是天師大人的婢女，能隨侍左右伺候他！</p>
這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天師大人心情好隨便賞賜點什麼，大概就是尋常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重寶。</p>
慕九歌簡直是走了奇運。</p>
震撼之餘，慕瀟瀟卻是羨慕嫉妒的。</p>
她聽過趙姥姥彙報，知道來都城路上，慕九歌伺候天師大人一事是真的，但卻沒料到，回來了帝京，天師大人竟然會爲了慕九歌，親自前來慕家。</p>
這可是給了慕九歌天大的面子和榮耀。</p>
從今天之後，誰還敢看不起慕九歌？從今天之後，別說平起平坐並稱慕家雙星了，只怕慕九歌的風頭會直接蓋過她。</p>
而她從小到大，多年的籌謀，費盡心思積攢的名聲，卻不如慕九歌抱一次天師大腿。</p>
她嫉妒，她更不甘。</p>
衣袖下手指甲掐進了掌心的肉裏，鮮血淋漓，她的臉上，卻揚着溫柔的笑容。</p>
“小女慕瀟瀟，見過天師大人。天師大人來參加孃親宴會，實在是孃親的榮幸，慕家的榮幸。”</p>
見到天師大人，在場誰都還在震撼、懵逼，不敢說話，唯獨慕瀟瀟從容淡定，讓人頗爲讚許。</p>
此番，她站出來說話，亦在雲長淵的面前露了臉。</p>
她容色上佳，溫柔端莊的氣質最是吸引人，指不定，還能被天師大人看入眼。</p>
說到底慕九歌不過是婢女，若是她能成爲其他的身份，就能碾壓慕九歌了，比慕九歌更高貴。</p>
懷着這般的奢想，卻在忐忑中，被冷水潑盡。</p>
天師大人愣是看也沒有看過她一眼，對她的話充耳不聞。</p>
而是側目，盯着慕九歌看。</p>
他沒有說話，幽深的目光，卻似乎只有慕九歌能入他眼。</p>
無視比任何話都更加打臉，讓木蕭蕭臉上的溫柔笑容，幾乎掛不住。</p>
作爲帝京第一才女，即使是連帝王都對她青眼有佳，還從未在示好之後，被人這般無視過。</p>
更何況這種無視還有對比，無視她的人，卻看得見慕九歌！</p>
難不成慕九歌還能比她更高貴？！</p>
慕盛輝自是知道慕瀟瀟的傲氣，見她喫虧，亦是心疼，便笑着緩和氣氛。</p>
“今日內人壽宴，特地做了不少
好菜，天師大人可得嚐嚐看。九歌，別顧着給天師大人倒茶，該佈菜布酒纔是。”</p>
雲長淵早已辟穀，凡間俗物也只吃烤魚罷了，再如何的美味佳餚，他都不喜。</p>
慕瀟瀟碰壁丟臉，慕九歌樂見其成，但卻不願見慕盛輝碰一鼻子灰。</p>
她也不問雲長淵是否同意，就自作主張的揮了揮手，讓人將酒菜給送上來。</p>
與此同時，笑着對雲長淵說：</p>
“天師大人，有一事想麻煩你做個見證，可好？”</p>
雲長淵不喜這樣的場面應酬，見慕九歌還算識趣，早早的切入正題，說正事，才心情好點，點了點頭。</p>
慕九歌站起身來，走到慕瀟瀟的面前，朝着她伸出手。</p>
“八姐姐，可否先將血毒丹給我？”</p>
慕瀟瀟此前將丹藥拿了過來，一直握在手中，這下被慕九歌要回去，倒是讓她覺得臉上有些不太舒服。</p>
但她面子素來是做的極好的，溫柔大度，坦然的就將丹藥給了慕九歌。</p>
慕九歌打開深檀木盒子，遞到雲長淵的面前。</p>
“天師大人，他們不信這血毒丹能治我母親的病症，故，想請你做個見證，告訴他們，此丹是不是能以毒攻毒？”</p>
雲長淵見到此丹，倒是稍稍有些意外之驚。</p>
以毒攻毒之法，他亦有所研究涉獵，不過毒性大多相生卻不相剋，想要以毒攻毒，比找到解藥還要難上數倍。</p>
而這枚血毒丹，雖然品階不高，但確實是能克住林菀的病情。</p>
慕九歌以精神力成爲的是醫者，據他所知並不會煉丹，而九公子倒是煉丹技術一絕，想來這血毒丹，定是九公子煉製的。</p>
想到他，雲長淵目光微深。</p>
他用靈力將那枚血毒丹託飛而起，懸空立於林菀面前，尊貴的視線，這才淡淡的看向她。</p>
道：“服下。”</p>
他的目光沉淡如寂靜的歲月，無波無瀾，但這措不及防的對上，卻讓林菀大驚失色，滿心的畏懼幾乎要從心口溢了出來。</p>
且，天師大人還同她說了話。</p>
林菀受寵若驚，懷着百萬分的虔誠，恭恭敬敬的將血靈丹拿到手中，“多謝天師大人賜藥。”</p>
沒有半絲的猶豫，林菀爽快的將血毒丹吞了下去。</p>
這血毒丹乃是劇毒之丹，人們對它還是頗爲畏懼的，但天師大人如今金口玉言，即使是毒藥，也沒人再敢坑半個音。</p>
慕盛輝滿臉緊張的看着林菀，沉穩如他，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此刻卻也拽緊了拳頭，額頭上冷汗密佈。</p>
片刻之後，他忐忑的問，“菀兒，感覺如何？”</p>
林菀運轉靈力將血毒丹吸收，隨後緩緩睜開眼睛，美眸之中，生出了些許光芒來。</p>
她欣喜的說，“我覺得比往日精神了許多。”</p>
重病纏身，即使是修煉者，也每日裏綿軟無力，渾身疼痛，更無精打采奄奄一息。</p>
精神更是她許久都未曾有過的了。</p>
這種舒服輕鬆的感覺讓林菀淚目，她以爲此生都將纏綿病榻的死去，卻不曾想，還會有朝一日，體會到輕鬆精神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