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眉頭微動,這入幕之賓的一夜宵情,就是妙娘子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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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用其他辦法將她的心結解開了,是否就可以破除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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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思慮,慕九歌對着雲長淵道:“天師大人,我們還得去找妙娘子,破除迷障的關鍵還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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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淵珉脣薄脣,目光往下,沉沉的看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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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下意識的隨之看去,這才發現,她的爪子還摟着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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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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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放開,可又怕老媽媽看出端倪給妙娘子通風報信,只得仍站在雲長淵身側,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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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大人恕罪,方纔是一時情急,纔會那般說的,無意冒犯,你千萬別忘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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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男人,長得也俊,我爲什麼不找我裝道侶?非得去冒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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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殤也靠了過來,桃花色的眼睛,不滿不悅的盯着慕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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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還帶着酸啾啾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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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呆了一呆,方纔的情況,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墨無殤,本能從心的就找了雲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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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抓出來扯個究竟,她還真語塞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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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殤幽幽的目光在她和雲長淵之間流轉,數遍之後,他玩味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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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莫不是你真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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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淵神色忽的動了動,僵直的身軀,站得更加筆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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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中了心事,還是當着雲長淵的面,慕九歌剎那心慌無比,狠狠地踹了墨無殤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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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真的斷袖,怎麼可能對天師大人有這種齷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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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說的信誓旦旦,滿眼誠懇,“天師大人,你千萬別聽他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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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淵恆古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來,他邁開腳步,便朝着妙娘子離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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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想再掰扯這個無聊話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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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不追究她的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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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鬆了口氣,連忙就追上去,可她走兩步,墨無殤這廝也黏皮糖似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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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糾結,“既然沒那種意思,方纔你爲什麼寧可冒犯他,也不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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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磨牙,“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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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殤繼續叨叨,“小九,即使不論男女之情,你私心裏,就是更偏重雲長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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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他提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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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兇巴巴的瞪他,示意他閉嘴,好不容易說的讓師父不追究了,他再亂說話,萬一讓師父多想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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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殤卻半點都不識趣,酸啾啾的抱怨,“若你是女子,你肯定會愛上雲長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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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像是踩到了慕九歌的狐狸尾巴,讓她心慌失措的原地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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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就是女子,墨無殤也知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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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分明就是故意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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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恨不得拿布將這廝的嘴巴給捂住,想不明白,平時挺有眼力見的人,今天怎麼跟抽了羊癲瘋似的,逮着這話說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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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淵走在前方,腳步從容不停,並沒有理會身後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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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淡然似水,似乎完全不爲他們所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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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的眼底卻閃爍着微光,竟因爲墨無殤的話,心思在剎那之間,些許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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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九公子是女子,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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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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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子回了她的廂房,並不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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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的時候,廂房門沒有關,在外面便能聽見裏面嚶嚶嚶的哭聲,悲愴的讓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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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是自己造的孽,傷了美人的心,慕九歌就覺得愧疚還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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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敲了敲門,“妙娘子,我可否進來同你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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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公子既然無意,與我便無甚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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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子哭着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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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無奈,這般站在門口定然是不行的,“妙娘子,我們還是當面談談吧,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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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慕九歌就推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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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內室,她就瞧見,妙娘子正坐在銅鏡前哭,眼中流出的淚,竟然是血水,滿臉血色蜿蜒,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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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才驟然驚覺的清楚意識到,這妙娘子早就死了,如今只是執念化成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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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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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你們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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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的血淚被人看見,妙娘子難堪痛苦的捂着臉,哭的渾身都在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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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悲傷,浸染的人心情都跟着壓抑、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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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看着這樣的她,頓升起滿心的不忍、憐惜,縱然那滿臉的血淚,都不再覺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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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個執念不散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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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走向了她,在她面前蹲下,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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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你還是笑起來更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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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子哭聲一下頓住,淚眼朦朧的眼睛,詫異的的看着慕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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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了好幾秒,哽咽的說,“你、你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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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搖了搖頭,拿出手帕,給她擦臉上的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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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柔和而又坦誠,“你心地善良,又不加害於我,我何故要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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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子癡癡地望着慕九歌,轉瞬,忍不住的破涕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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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真是羨慕那位公子,能得你傾心,公子,你真是奴家見過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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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歌有些心虛的偷偷瞧了瞧雲長淵,見他面色不改,並未有怒,才定下了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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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在的坐在妙娘子的對面,語調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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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否同我講講你的故事?爲何你的執念會是招一個入幕之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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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妙娘子的模樣,生的天姿國色的,生前在紅塵樓閣之中,必然是無數名流公子追捧,要招一個優秀俊朗的入幕之賓,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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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死後這事卻成了執念,必然有其原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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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原因,或許可能成爲他們破除迷障,化解她執念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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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舊事,妙娘子淚水又滾落而下,悲傷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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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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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娘子將她生前之事,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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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她便是這艘畫舫的頭牌花魁,受男子們追捧喜愛,人人爲了她,不惜一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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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潔身自好,身處紅塵亦想尋求真愛,便在這來來往往的客人之間,尋找她心儀之人,以作入幕之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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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來紅塵樓閣的男人,又豈有幾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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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家財萬貫,對她真心真意,但卻長得肥頭大耳,實在是無法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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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俊朗無雙,對她亦寵愛有加,可卻也多情無心,家中更是妻妾成羣,無法許她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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