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芸一下子衝了出來，想要伸手去抱顧蓁蓁，可卻被反應過來的顧蓁蓁一瞬間躲開了。
葉綰芸傷心地看着她，“蓁蓁。”
“真的是你做的嗎？”顧蓁蓁輕聲問道，眼眶卻紅的嚇人。
“蓁蓁，你聽媽媽解釋。”
“是你做的嗎？”顧蓁蓁固執地問道，明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她不願意相信，她想要聽媽媽親口說出來。
葉綰芸可以對着顧默之理直氣壯地承認，可是卻沒有勇氣在女兒面前坦誠。
“媽媽，真的是你嗎？”顧蓁蓁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悲傷，那是一種被至親之人傷害之後的悲傷。
葉綰芸覺得嗓子乾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臻臻，出去。”顧默之低聲說道，“這是我跟你媽媽的事情。”
顧蓁蓁看着顧默之，“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裏？我已經長大了，成年了，爲什麼不能知道真相？”
她看到灑落一地的文件，彎腰撿起來，看着上面的文字和照片，眼前漸漸模糊。
“不要看了。”葉綰芸一把奪過來，撕成了碎片，“蓁蓁，你要看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落在地板上，卻像是落在了葉綰芸的心上，如烙鐵一般。
“我以爲我媽媽是善良的，我也一直爲有一個溫柔善良的媽媽而感到驕傲，可是現在……媽媽，你還是我的媽媽嗎？”
她哽咽着問道。
葉綰芸心疼的厲害，想要去抱女兒卻怕被女兒拒絕，無措地站在那裏，也跟着落淚，“蓁蓁，媽媽是因爲太疼了，真的太疼了啊。”
沒有人可以理解她的悲傷，那種被摯愛之人傷害的悲傷，二十幾年如一日的悲傷幾乎將她壓垮，如果她不將恨意宣泄到別人的身上，她該怎麼活？
“這不是理由！媽媽，你不是從小就告訴我，要與人爲善嗎？這樣自己才能快樂，這就是你說的與人爲善嗎？”
“那你讓我怎麼辦?我的丈夫不愛我，心裏惦記着別的女人，甚至都看不到我的孩子的存在，我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母親，但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我也會痛。別人只是羨慕我有一個那麼有本事有專心家庭地丈夫，可是誰能知道我的苦？我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的時候，有誰理解過我？”
“蓁蓁，媽媽也想善良，媽媽也曾善良過啊。”她努力了，真的努力了，可是恨意就像是黑暗中滋生的魔鬼，一但產生了就再也消弭不了了。
古鎮鎮內搖着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難道就可以因爲自己的痛苦而肆意傷害他人了嗎？媽媽，姐姐做錯了什麼？她的媽媽又做錯了什麼？你明明可以離開爸爸過自己的生活不是嗎？”
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很多事情，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爲什麼要選擇這樣，她不明白。
“爸爸不愛你，你爲什麼不離婚？不要說是爲了我？媽媽，你知道的，我愛你，只要你快樂，我肯定是支持你離婚的。”
葉綰芸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不離婚？
她好不容易嫁給了心愛的人，爲什麼要離婚？
“其實什麼爲了我都是藉口，媽媽，你真的愛爸爸嗎？”因爲愛，所以肆意傷害他在乎的人，這真的是愛嗎？
爲什麼此時此刻，她覺得眼前的母親變得那麼陌生，那麼……可怕？
顧蓁蓁迷茫了。
顧默之看着女兒這樣，真的很心疼，顧蓁蓁是個很單純的孩子，甚至是個可以爲了別人開心而委屈自己的人。
而在她心中，母親葉綰芸一直都是人生導師一般的存在，是善良溫柔的化身，現在有人告訴她，其實她的母親是個魔鬼，是個爲了一己之私肆意傷害別人，不將別人的命當命的魔鬼，這讓她如何接受？
“蓁蓁。”顧默之開口，“先跟爸爸回家吧。”
一聽這話，葉綰芸頓時就激動了，“不行，這是我的女兒，顧默之，你休想帶走我的女兒。”
她瞪着顧默之，就像一隻被搶走了幼崽的母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