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趙初然回來了!回到了這個房間!
原本冷清的院子,更冷清了。
以前有下人往這邊走,送點喫食,送點新鮮的水果。
可打那以後,這些東西沒了。
偶爾來的只有小花,送上三餐之後,她會默默落淚,悄悄的離去。
趙家,混喫等死的人,又多了一個!
趙初然回來後,一句話也沒和陳飛說,就是躺在牀上,默默的發呆。
陳飛感覺她要發黴了,正在一點點的枯萎,一點點的腐朽。
他對她說,“外面的陽光很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她說,“嗯!”
陳飛推着輪椅,帶着趙初然在趙家的院子走着。
四周的下人們,發現自己的腳趾頭越發精美,越發好看。
也許這態度是對陳飛的,也許是對趙初然的,亦或者兩者都有。
兩個不受待見的人,嘴上沒說什麼,卻彼此的守護着對方。
也許,他們都是有“契約精神”的人。
也許,他們都是被家裏人嫌棄,無處容身的可憐人。
也許……
鬼知道呢!
陳家人有了一個貴客,三天兩頭朝着這邊跑。
他就是陳飛最討厭……
當年和前女友坑他,害他坐了三年冤獄的畢洪!
畢洪兩口子,成了趙家的座上賓。
因爲這哥們家也是搞房地產的。
趙家當家人趙萬成覺得,丟了一個西瓜,怎麼也得撿起一個芝麻吧?
趙家越是對畢洪好,他兩口子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
主子們喜歡,下人們就喜歡。
每次在趙家遇到,他們對這兩口子都是畢恭畢敬的。
他們覺得這兩張臉親切、精彩、漂亮,至少比他們的腳趾頭漂亮多了。
在這說大不大的趙家,總是會碰上的。
出來遛彎的夫妻倆,和作爲座上賓的夫妻倆待遇,立杆見影。
每一次碰到了,畢洪都是那老一套,“敢問趙家姑爺,趙家小姐的禮服合身不合身?得體不得體?漂亮不漂亮?”
每次說完,陳曼投以鄙夷的目光。
然後,畢洪就會哈哈的大笑着離去。
這賤招打臉,他是屢試不爽。
陳飛和趙初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面都憋着一股火。
掉了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
這種鄙視、輕曼,瀰漫了整個趙家,瀰漫了所有下人。
以至於,廚房的廚娘也跟着怠慢。
從一開始的三菜一湯,到後來的一菜一湯。
時間長了,一個湯也沒了,就剩下了一盤炒豆芽,還少油這種。
趙初然是個病人,還得治腿,她急需營養!
每天看着這一道炒豆芽,陳飛是勃然大怒,忍無可忍衝到了廚房,把那該死的廚娘一通臭罵。
臭罵完了的結果就是……
廚娘撂了挑子。
“要喫就自己做!老孃還不伺候了!”
是的!
趙家大小姐,後面三個字早已經被衆人給遺忘。
在這個家,沒用的趙家大小姐,失去了價值,輕得如同一根羽毛。
連一個廚娘也可以對她輕待。
陳飛有點後悔,他不該吵這一架。
兩個沒用的廢物,喫着趙家的軟飯,這一架之後,那盤沒有油水的炒豆芽也沒了。
某個後悔的傢伙,只能拿着並不熟練的刀和鍋鏟,自己親手做了一道並不熟練的“紅燒肉”。
然後嘗過之後,他咒罵這羣該死的下人,把鹽巴和糖放得太近,導致他沒法區分。
這紅燒肉做出來忒齁!
在加了又一瓢水,紅燒肉變成了“燉豬肉”後,他喜滋滋的端着跑回了兩人的閨房。
原本冷清的後院內,今天多了一絲絲人氣。
陳飛遠遠就聽到“老婆”的房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爭吵聲,還有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從爭吵中,他聽出來了!
是他的老丈人趙智和未曾謀面的丈母孃。
無論這家中姓趙的人,多不待見趙初然,多憤恨、討厭她。
但趙初然是他倆的親女兒,違背老太爺趙萬成的禁令,兩人帶着大量補品,偷偷來探望。
趙初然和趙智非常不和,兩人見面後,說上兩句話立馬掐了起來。
父女倆吵得很兇,母親兩邊都勸不住,只能哭泣。
吵架的源頭,是一個喫軟飯的垃圾!一坨狗屎!一無是處,讓一朵鮮花插在了上面。
趙智極力勸說趙初然,離婚吧!離吧!
扔掉那坨狗屎,去給趙萬成誠心道歉,四房還有轉機。
倔強的趙初然,給予父親關心的建議,她的回答就是把桌上的所有禮品,全都扔了出來。
趙智氣得臉色鐵青,拽着哭哭啼啼的丈母孃,怒氣衝衝的出來了。
正好迎上了站在院子裏面,端着“水煮肥肉坨子”的陳飛,兩翁婿大眼瞪小眼,最後他一甩手,冷哼一聲,憤慨的離去。
陳飛看着滿地的高檔補品,最後把菜飯端進了屋。
趙初然背對着他,坐在輪椅上,眼眶微紅。
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陳飛就淡淡的三個字,“喫飯吧!”
趙初然擦了擦眼角,點了點頭。
回過頭來,看着那桌子上的肉,竟有一絲驚訝。
陳飛扭頭過去,將院子外面的補品,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
趙初然冷冰冰的道:“你撿它做什麼?扔了!”
“再不和,他們也是你的父母。你現在也缺營養,得好好的補補!”
“你都聽到剛纔的話了?”趙初然反問。
陳飛尷尬一笑,“其實如果真的離婚,能讓你過得好點,我倒是挺支持的。”
“陳飛,你還記得合約吧?我不提離婚,你沒資格說。”趙初然堅定的道。
“呵呵……”陳飛只能傻笑。
“喫飯吧!渣子!”她冷冷的一句。
陳飛點了點頭,坐在了桌上,端起碗筷,兩人一塊兒吃了起來。
吃了一頓這麼久以來,最像樣的一頓午飯。
席間……
兩人誰也沒說話。
喫罷放下碗筷,趙初然按照慣例,“我乏了!睡了!”
她的人生在這裏,只剩下了混喫等死。
陳飛咬着牙,放下碗筷,終於把那句憋着的話說出來了。
“我要去找方三!”
已經轉着輪椅,都到牀邊的趙初然,猛然一顫。
她驚恐的扭過頭來,看着陳飛,“你剛纔說什麼?”
“我要去找方三!”陳飛再次咬着牙,堅定的道。
趙初然眼中閃過一絲震撼,接着趕緊回道:“不是……你去找他幹嘛啊?你又能幹嘛啊?”
“我們不能再這麼活了!你很清楚,這樣一天天的等死下去,最後就成一灘爛泥了。”
陳飛的話說完,趙初然氣得直接蹦了起來,差點一個踉蹌摔地上。
她死死的抓着陳飛的衣領,破口大罵,“你真把自個兒當個大瓣蒜了是吧?你找方三能幹嘛?他們都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你這廢物!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垃圾。安心呆在趙家,喫你的軟飯吧!”
“我要去!我要把你失去的一切奪回來。我要去!我要讓整個趙家,沒有人再敢瞧不起你。”
陳飛面無懼色,一臉堅定。
啪!
趙初然一個耳光,狠狠的抽在了他臉上,破口大罵道:“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拼哪門子的命?跟你有什麼關係?”
“趙初然,你聽好了!老子是你的男人!我就見不得他們這麼欺負人。趙家的男人窩囊,但我告訴你,我跟他們不一樣!”陳飛怒喝一聲,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趙初然。
她在這一瞬間,像是被徹底抽空了力氣一般,無力的跌坐在了輪椅上。
咬着朱脣,趙初然背過頭去,冷冰冰的道:“去吧!你想死就去吧。我告訴你,你死了一文不值,整個趙家沒有人可憐你!我也不會爲你落一滴淚。”
陳飛點了點頭,放下了碗筷。
轉身而去……
身後趙初然閉着眼,長長的睫毛上,落下了一滴淚。
“等等!叫趙德他們和你去。你要死了,那一百萬也別想要了!”
陳飛站在門口一愣,嘴角微微一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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