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寧縣,梁家府邸。
此時正值黑夜,懸月高掛,繁星密佈。
與往常不同,今日廊道上所懸掛的紙燈籠中的燭火已經熄滅,整個後院都是昏暗漆黑的一片,清冷的月輝灑在幽暗的廊道上,沉寂且陰沉,給人一種格外陰森、悚然的感覺。
一道模糊的人影輪廓在廊道上走動,拖着僵硬的步伐來到木扇門前,伸手輕輕叩動。
“咚咚咚”
沉悶且詭異的敲門聲在後院傳盪開來,這不像是一個活人敲門,更像是一個死人在叩動棺材。
似乎聽到了聲響,漆黑一片的臥房下一刻便亮起了光線,伴隨着“吱呀”一聲,推開的門縫間走出一位皮膚白淨、身穿寢衣的少年。
“怎麼今天的燈燭燒得這麼快”
漆黑的廊道上幾乎看不到絲毫的光線,不見一個人影,周圍也是昏暗的一幕,令粱澤看不清楚遠處的環境。
他的腦袋左右顧盼,眉頭當即緊皺起來,目光中有些不解,剛纔到底是誰在三更半夜敲門人呢
如果是自家府邸的丫鬟,她們可不敢這般戲弄粱澤,粱澤下意識排除了這個可能性。
就在粱澤疑惑的時候,一本靜靜躺在地面上的簿冊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什麼東西”
粱澤下意識將這本簿冊撿起來,將頁面掀開,一封通體冰冷的信箋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透過昏暗的月色,依稀能夠見到信箋右下角的落款人名字爲梁郭。
當粱澤看到信箋的落款人名字後,臉色當即微微一變,連忙將信箋以及簿冊收起來,返回臥房,將木扇門關上。
梁郭是粱澤在這個世界的便宜老爹。
沒錯,粱澤穿越了,成爲了榮寧縣當地一個富商大賈的唯一一個兒子。
在粱澤的記憶中,原主幼年喪母,乃是一名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
除了伸手要錢,跟自家老爹梁郭幾乎是話不投機,即使在家,原主跟梁郭也沒有什麼談聊的話題。
而且梁郭常年外出進行商貿交易,兩人也沒有任何的書信來往。
但眼前的信箋是怎麼回事即使是書信來往,也不可能是在這個時間點送來難不成這年頭驛使也要熬夜加班
粱澤坐在木凳上,藉着油燈散發的昏黃光芒,帶着狐疑的念頭,他將信封拆開,把裏面的信函取出。
但詭異的是,取出來的信函表面光滑冰涼,沒有任何一個文字出現。
這根本不是一封信
“便宜老爹在耍我還是怎麼回事”粱澤上翻下翻,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副老人的畫像。
對此,他感到有些鬱悶,忽然,他的注意力被放在木桌側邊的一本簿冊所吸引。
這正是剛纔將信箋夾起來的簿冊,它足有兩個巴掌大小,只有半截指頭的厚度,外表套着一層黑色的皮革,皮革上刻有“生死錄”三個大字,摸上去傳來幾分陰冷,像從冰窖中取出來一樣,隱約透露出一股詭異、邪乎的氣息。
“生死錄這是什麼東西”粱澤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團,手指微微顫抖着,手指傳來的觸感,給他一種宛如觸摸冷藏許久的死人皮一般,令他的呼吸不禁加快了幾分。
懷揣着濃厚的不安,粱澤將第一頁掀開,通體漆黑的紙頁映入眼簾。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涌來,一張黑紙血字的紙頁出現在粱澤的眼前,給他一種愕然的錯覺這些血字像是用鮮血勾勒形成。
“我叫粱澤,今日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一羣人,一位跟我拜堂成親的妻子以及一隻恐怖的厲鬼。”
三行豎起的文字浮現在黑紙的表面,隱約逸散出幾分不詳的氣息。
“這是什麼意思,惡作劇嗎”
當粱澤看到紙頁上出現的血字後,心裏下意識認定這是府邸中的下人所爲。
不過府裏有誰那麼大膽子敢戲耍自己
粱澤繼續往下翻動生死錄的紙頁,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此時夜色已深,梁澤感到些許睏乏,對於這個生死錄沒有任何頭緒。
紙頁上的內容被他認作一個惡作劇,並沒有放在心上,便吹滅油燈,擁衾而眠。
隨後,廊道處也傳來了僵硬、沉悶的腳步聲,朝着粱澤所在的臥間的反方向離去,聲音逐漸變弱
“公子這位公子快醒醒”
睡夢中的粱澤感覺忽然有人在粗魯地推動自己的肩膀,而且周圍盡是喧鬧的交談、議論之聲,香醇的烈酒以及菜餚香味縈繞在鼻尖,令他有些不情願的醒過來。
“誰在推我”
趴在桌席上的粱澤揉着惺忪的眼眸,正打量着眼前的環境,但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當即凝固起來,環顧周圍的目光逐漸變得一陣古怪。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從佈局以及裝飾上看來,這應該是一個府邸的前庭,屋檐以及石亭的邊角掛都着紅燈籠,高牆邊上披着紅色緞帶,弧形石拱門正上方掛着一個大紅花,氤氳着喜慶、熱鬧的氛圍。
一座座的桌席將整個庭院都填滿,桌席上擺滿精緻的菜餚、點心以及香醇的美酒,端着酒菜的丫鬟在酒席當中來走動,爲客人們遞酒送菜,談天闊地的談聊聲交織在一起,隨着酒杯的碰撞聲,整個庭院顯得熱鬧非凡起來。
“怎麼回事,這是哪裏婚宴現場”對此,粱澤感到一臉茫然。
他明明記得他纔剛入睡不久,一醒來就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坐在粱澤旁邊的是一位身穿繡着竹葉花紋衣袍的中年男人,他似乎還未察覺到粱澤的神情變化,他的面容稍顯嚴肅,壓低着聲音:
“這位公子,你是怎麼回事居然敢在梁府舉辦的婚宴上睡覺,你這不是要找死嗎咱們可是同一個酒席上的人,你自個兒找死不要緊,但你可不要禍害我們啊。”
這個中年男人剛說完,坐在同一個桌席上的其餘人也是紛紛朝粱澤投以嫌棄、鄙夷的目光。
在他們眼裏看來,在婚宴上睡覺,這是一件多麼無禮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