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眼二不見》
你的孩子?
我暫時停下收網的動作,擡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墳包的後面是桑樹林,有一棵桑樹年頭已久,不僅粗壯,而且中間有着空洞。
通常這樣的樹,都是邪煞之物喜歡蝸居的地方,可我沒想到,會出來這麼個東西。
說它是人吧,長着動物的軀體,從毛髮和肢體判斷,應該是一隻狸貓。
可說它是狸貓吧,偏偏又長了一張人臉,加上手裏拄着的柺杖,又恐怖又滑稽。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你說,這是你的孩子?”
“不錯,所以你不能動它們。”
我不能動?
右手微擺,那網又收緊了幾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動了又能怎麼樣?”
“你……”
老貓氣的說不出話來,原本想動,可看到我另外一隻手上的靈火之後,退縮了。
但它並沒放棄,而是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牌子,直接豎了起來。
“我是這裏的樹神,不久之後便會晉升土地,所以不管你是誰,都不能在這裏撒野。”
樹神?
土地?
我直接樂了,看來這老貓的腦子不太好使:“在這四陰之木圍繞之地呆久了些,你就敢自稱樹神了?藉助陰氣開智化靈,你就敢覬覦土地神位了?”
“有何不敢?”
我懶得跟它廢唾沫,直接問道:“說,忽悠你的那個狗東西,藏在了哪兒?”
“我就不說。”
這老貓不僅腦子不好使,看樣子還是一根筋,於是我舉起了手中的靈火。
“我再問你一遍,說還是不說?”
“不說,殺了我也不說。”老貓說着,站直了身體,“我倒想問問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皁白殺了我一個孩子,它有什麼錯,我們有什麼錯?”
“錯不錯的,你自己心裏清楚。雖然你養它們可能是出於善舉,可你又知不知道陰曹地府纔是它們該去的?強留下來,難道不是在害它們嗎?”
“放屁,我是在保護它們?”老貓頓時怒了,“你以爲我想把它們留在這裏,還不是因爲地獄無門。有多少早夭的孩子,最終都遭了黑手?”
“你什麼意思,地獄無門?”這句話,讓我很是費解。
“不錯,就是地獄無門。”老貓說着,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孩子,“你看到它沒有,少了一條胳膊,如果不是跑的快,別說轉世投胎,早就灰飛煙滅了。”
“誰幹的?”
現在我明白了,有邪靈在打這些早夭之魂的主意。
“我哪兒知道誰幹的?”老貓不屑的撇嘴,諷刺着我,“你那麼厲害,上來就殺了我一個孩子,難道不知道是誰幹的?欺負孩子算什麼本事,你去找幕後真兇啊?”
“就算你的初衷是保護這些孩子,那你又知不知道,在這裏呆久了,他們都會變成惡毒的煞靈呢?它們眼睛裏的紅瞳意味着什麼,無需我再解釋吧?”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纔會努力成爲樹神,努力成爲當莊土地。只要我有了神位,就能直接把它們交到陰差的手裏,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它們順利轉世投胎。”
“可惜,你不是樹神,你也成不了土地。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主意是別人幫你出的吧?”
我現在已經清楚了,慫恿老貓的就是纏着魏建軍媳婦的煞靈。
只是我暫時想不通一點,煞靈是一個星期之前過來的,而老貓所說的早夭之魂被捕殺,應該日子不短了。
這裏面,到底有什麼關聯?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幕後是同一只黑手?
想要弄明白這點,就要撬開這老貓的嘴,可偏偏它又是一根筋,該怎麼辦呢?
“有了。”
稍作思索,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掏出符紙摺疊成鳥,施展馭靈之術傳信給了白月亮。讓她去後院,以道家的控靈之法,將貓臉老太送至我身前。
刷……
一道破空聲之後,紙鳥落在了我的掌心,隨後貓臉老太出現在了面前。
“少爺,您有何吩咐。”
擡手指向對面的老貓,我直接吩咐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它收拾的服服帖帖。”
貓臉老太轉身,看到老貓之後頓時笑了:“有點兒意思,今天碰上同類了。”
“你要幹什麼,你不要過來。”
老貓,顯然意識到了自身實力的不及,震驚之餘舉起柺杖威脅着。
“花花,聽話,把東西放下,跟奶奶走。”
“誰是花花?你充誰奶奶呢?”
“當然是你。”
貓臉老太說完,一步步向前走着:“我已經很久沒開殺戒了,你最好識相點兒。”
貓臉老太,只剩下一張貓臉需要蛻變,實力已經很是強大。
而老貓呢,只蛻變了一張臉,實力差的遠了,所以頓時就慫了。
“我,我識相,識相。”
狸貓說完,放下了手裏的柺杖,抹過一把之後,臉上的老態全無,變成了個年輕的男人。
“花花,以後跟着我,沒意見吧?”
“意見是沒有,就是能不能換個名字?”
“就叫花花。”
“是是是,聽您的,就叫花花。”
貓臉老太點點頭,來到了我的身邊:“少爺,有什麼話您問吧,它如果有一個字敢撒謊,我拔了它這一身的毛。”
“不敢不敢,少爺您問。”狸貓搖着尾巴,湊了過來。
“之前我問過的,都回答一遍。”
“是,是。”
狸貓諂媚的笑笑,講述了起來。
貓老歸山,面前的狸貓也是一樣,當感覺壽命將盡的時候,它選擇了進入這片林子。
本來是等死,可沒想到這裏是極其罕見的聚陰之地,更沒有想到這裏會埋着很多的死孩子。
因爲聚陰的緣故,老貓死後開了智、化了靈,加之它死時比那些孩子早夭時的歲數都大,所以就成了這裏的老大。
狸貓有向善之心,不忍孩子們困在這裏,就讓他們去轉世投胎。可沒想到最早走出這片樹林的兩個孩子,一個失蹤不見,一個落殘逃回。
至此它才知道,原來外面這麼兇險,有強大的人或者邪靈,堵死了地獄之門。
不得已,它們只能藏在這裏苟延殘喘。
一個星期之前,魏建軍和媳婦回了老家,也是在那晚,老貓看到了一個強大的煞靈。
煞靈找到老貓,說是做個交易。
它可以敕封老貓爲樹神,只要按照它說的做,不久之後還會成爲當莊土地。
只要成爲了土地,那就能把困在這裏的孩子送走。
鑑於對方強大無比,老貓便相信了。
作爲交換,老貓要把這片樹林子借給煞靈用些日子。
“它有沒有說,借這林子幹什麼?”這是我關心的重點。
“沒,沒說。”狸貓搖頭,而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但是我注意到,這裏的陰氣越來越弱了。就連我這些孩子們,身體也越來越不行了。”
“你就是個大傻子。”貓臉老太一通數落,“陰氣弱了,是被那東西給奪走了,這些孩子身體越來越不行,也是因爲支撐它們存在的煞氣也被奪了。”
啊?
狸貓頓時蒙了:“可是,可是我也沒見它用什麼手段啊,甚至已經好幾天沒露面了。”
“它是沒露面,可那輛車不是每晚都來嗎?”
“少爺,您的意思是,它用車奪走了這裏的東西?”狸貓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沒錯。”
我點點頭,怪不得魏建軍家裏的陰煞之氣那麼重,一車車的往回拉,不重纔怪。
“它,它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狸貓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意識到什麼叫引狼入室。
狸貓困惑不已,貓臉老太也不得其解,可我卻明白了。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魏建軍媳婦腹中的胎兒,不簡單。
不簡單到,煞靈需要收集龐大的陰煞之氣才能得逞。
想到此,我將目光看向了河套。
魏建軍的媳婦晚上開車只去兩個地方,一個是這片樹林,另外一個就是河套。
那裏,又隱藏着什麼祕密?
她腹中的胎兒如此的不簡單,又是否與那裏有着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