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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走了,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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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最看重承諾,自然不會食言。

    日落西山的時候,他不僅做好了飯菜,還從牆邊挖出一罈埋了十七年的老酒。

    他說,這是我出生那天埋下的。

    始於我,也當終於我。

    “不見,再有兩天就是你的成人禮,這些酒和肉,權當是給你提前過生日了。”

    “爲什麼要提前?”

    我反問,總覺得爺爺心事重重。

    “還能爲啥?”

    爺爺拎着酒往屋裏走:“我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又他孃的看不見,你說我摸索着做頓飯容易嗎?”

    “行吧,您有理。”

    口中說着,我的視線落在了爺爺的背影上。

    拉扯我的這些年,他確實老了不少。

    來到屋裏,爺爺遞給我一雙筷子,又倒了兩杯酒。

    “來,嚐嚐我的手藝。”

    桌子上,擺着三個盤子一個盆。

    分別是鹹菜、拳頭大小的雞崽子、比雞崽子還小的家雀,以及更小的蝦米菠菜湯。

    就這?

    我直接氣笑了,這特麼就是陸海空全宴?

    就算是丐幫,也不會這麼糊弄叫花子吧?

    “怎麼,不滿意?”

    爺爺似乎還有氣了,叉腰對我劈頭蓋臉的一頓噴。

    “這小雞崽子,是我好不容易摸來的;這家雀,是我聽聲辨位用彈弓打下來的。這河蝦就更難得了,是我花十五塊錢買來的。爲了你這張嘴,我費了老鼻子的勁,你小子不知感恩,怎麼還他孃的埋怨上了?”

    “我沒埋怨,就是覺得分量太小。還有啊,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幹順手牽羊的事兒呢?”

    “你懂個屁。”

    爺爺氣的鬍子都歪了:“小王八羔子,你摸着良心說話,咱家要能養活這些畜生,我會去摸別人的?”

    “我……”

    爺爺這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他說的都是事實,我們家是養不活禽畜的。

    雞鴨鵝不行,豬羊狗也不行。

    就連燕子喜鵲什麼的,也都從來不往我家的房檐上面落。

    小時候我不信邪,就纏着父親買了條狗、又養了只大鵝。

    白天的時候還好,活蹦亂跳的看宅護院。

    可到了晚上,倆玩意兒就跟瘋了一樣的折騰。

    黑狗汪汪狂吠,大鵝軋軋而鳴,一會兒都不得安生。

    夜光散盡,旭日東昇。

    我打開門,摸到的是一堆毛髮,聞到的是一地血腥,就像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活撕了一樣。

    那時我不解其果,現在卻已知其因,所以只能將就着做到了桌前。

    給我盛碗蝦米菠菜湯,又把雞崽子夾到自己碗裏,爺爺這纔開了口。

    “不見,從小到大你沒少埋怨我,所以我想聽句實話。”

    “您問。”

    我順口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碗裏的雞崽子。

    “起於三歲,止於今時,我拿走了你十四年又三百六十三天的光陰,你心裏有沒有埋下仇恨的種子?”

    我不知道爺爺爲什麼這樣問,還是如實做了回答。

    “沒有,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你沒必要說的這麼篤定,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不過從前和現在你沒恨意,我就已經很欣慰了。”

    “爺爺,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我總覺得,這番話裏藏着別的意思。

    “沒什麼,交交心而已。”

    示意我喝湯,爺爺撕咬着雞肉,繼續含糊不清的說着。

    “不見,不管你理解不理解,我都要說一句。無論你將來的境遇如何,我的初衷都是爲了你好,明白嗎?”

    我不懂,卻還是點了點頭。

    “明白嗎?”

    爺爺啪的一聲,放下了筷子。

    “明白。”

    打個激靈,我高聲迴應。

    與此同時,也趁這個當口把筷子伸向了他的碗。

    沒成想,直接被爺爺給打了回來。

    “雞補氣,鱉壯陽,喫完乳鴿不下牀,你個童瓜蛋子補了有啥用?喝湯,全喝完,一點兒都別剩。”

    “還是喝酒吧。”

    我心裏有氣,拿起酒杯反脣相譏。

    “醜話說在前頭,喝完不準耍酒瘋,別到時候又唸叨王寡婦。人家是不是白菜不重要,總之你別當豬就行。”

    “小兔崽子,我打死你……”

    “你打,你使勁兒打,反正你也打不疼了。”

    摸摸捱了巴掌的地方,我大聲的嚷嚷着,眼眶卻有了些發熱。

    爺爺,是真的老了。

    灌下杯酒,我嗆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止不住的咳嗽。

    “怎麼樣,還差的遠吧,敢不敢再來一杯?”

    爺爺大聲笑着,雙眼的疤痕猙獰瘮人。

    可在我看來,那是和藹,也是慈祥。

    “來就來,我還怕你?”

    那天晚上,我和爺爺喝光了整罈子的酒。

    酒至深處,他好像說後天我生日時,會送我個大胖媳婦。

    還說有什麼東西放在了牀底下,讓我保管好,切勿外露。

    諸如此類的話,好像還說了一些。

    只是我不勝酒力,記得有頭沒尾,最後怎麼收場的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爺爺揮手離開,任憑我怎麼呼喚他都不肯回頭。

    望着他有些佝僂的背影,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離別之痛。

    那種痛,是我與父母分開時都不曾有過的。

    醒來時,我感覺臉上涼涼的,摸了一把才知道是淚水。

    下牀洗把臉,我喊了爺爺兩聲,沒聽到迴應便來到了院子裏。

    這時天色剛剛放亮,大門又開着條縫,我下示意的冒出個念頭。

    爺爺肯定是酒後失德,去敲王寡婦家的門了。

    於是回去穿好衣服,想着趕緊去油條店把他弄回來,免得晚節不保。

    可剛剛打開大門,我就愣住了。

    門外的兩米處,站着一個面帶笑意的女孩兒。

    身材高挑、形韻飽滿;明眸彎彎,酒窩淺淺。

    垂絛般的馬尾,搖盪出縷縷處子的清香,彷彿一朵迎着春風綻放的白蓮。

    天上飄着雨絲,她撐了一把油紙傘。

    春色朦朧,佳人如玉,就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一樣。

    “你好,請問是二不見嗎?”

    銀鈴聲入耳,我回過了神來,尷尬的點了點頭。

    “是我,請問你是?”

    “我姓白,叫白月亮。”

    白月亮?

    這個名字,讓我想到了白玉盤般的滿月,不會這麼巧吧?

    在我愣神之際,她擡手遞過來一樣東西。

    “這是你爺爺要我轉交的。”

    “他人呢?”

    “兩天前,就已經走了。”

    啊?

    我大喫一驚,趕緊追問:“他,他怎麼死的?”

    噗嗤……

    聽到我這句話,白月亮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我說二爺爺走了,是離開了這裏,不是壽終正寢。怎麼,你很希望他駕鶴西去嗎?”

    “那倒不是。”

    我撓撓頭,轉移了話題。

    “你認識我爺爺?”

    “當然。”

    白月亮點頭,凝視着我的眼睛。

    “他走了,以後我來照顧你,而且比他照顧的還要好。”

    “你照顧我?”

    我感覺腦子不夠用,這都什麼跟什麼?

    這個人,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

    就在這時,白月亮又拿出了一樣東西。

    “你看看這個,如果沒有問題就簽了吧。簽完之後,我們就算是訂婚了,等法定年齡到了再去領證。”

    訂婚?

    領證?

    我懵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捋了捋混亂的思緒,終於回想起爺爺說過的一句話。

    “不見,等你生日那天,我送你個大胖媳婦兒。”

    媳婦兒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兒,胖不胖的也先放一邊兒,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三個疑問。

    醉酒後,我是不是足足睡了兩天?

    這一切,又是不是爺爺早就計劃好的?

    他爲什麼要讓我跟這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兒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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