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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遊子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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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了武當的陳莽星夜兼程,經過三日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濠州城下。

    他遠遠的便看到城門緊閉,明顯是封了城,城牆之上,士兵們臉色灰白,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顯然也在爲瘟疫所憂。

    知曉情勢不妙,陳莽策馬來到城門樓前,喊話道:“我是武當陳莽,被舉薦來防治瘟疫,這是文牒”不等官兵回話,便將一封官府文牒丟上了城頭。

    城牆之上,一個官吏打扮的中年人伸手接住文牒,打開一看,居然是好幾個縣令的聯合舉薦,不敢怠慢,連忙讓士兵打開城門放陳莽二人入城,並親自來到了城門處迎接。

    “在下濠州縣丞王富貴,代濠州百姓謝過陳神醫相助之恩”

    陳莽拱手笑道:“王縣丞客氣,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多禮。當初我滿月時,你還抱過我呢。”

    王縣丞微微一愕,打量着一身道袍的陳莽,想不起他是誰來。

    陳莽笑道:“家父是大發鏢局陳錦鴻。”

    王縣丞猛地一拍腦門,一臉懊惱道:“原來是陳賢侄回來了,瞧我這眼神,前幾日和陳總鏢頭喝酒,我還問賢侄何時歸家,沒想你今日就回來了”

    陳莽一笑:“我久未歸家,先回家裏看看,隨後便前往縣衙。”

    王縣丞捋着鬍鬚道:“賢侄學藝歸來,陳總鏢頭定然萬分欣慰,快快回家報喜吧。”

    陳莽和他拱手作別,帶着陳友諒輕車熟路回到了家中。

    剛一進門,陳莽便大呼道:“少爺我回來了,快準備飯菜給我接風”

    府中下人和鏢師認出來人真是陳莽,紛紛上前打起了招呼。

    “少鏢頭回來了”

    “少爺,小人是阿福,少爺還認得出我嗎”

    “少爺”

    “少鏢頭”

    嘈雜聲中,一個頭發花白的魁梧中年人走了出來,一見陳莽,便焦急的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混球,何時回來不好,偏要這時候回來快隨我去城門,我送你出城”

    陳莽嘿笑一聲:“老爹你且息怒,我這次回來帶來公務在身,可不是你想趕就能趕走的。”

    陳錦鴻怒道:“剛一回來就又胡言亂語,你毛都沒長全,有個屁的公務”

    “自己去看。”

    陳莽翻着白眼將文牒丟了出去,帶着陳友諒徑直往內堂走去:“阿福,去準備飯菜和洗澡水,我先帶徒弟去見我娘。”

    阿福趕忙答應一聲,跑去了廚房。

    陳莽則是來到後院見到了陳母。

    陳母見久別的兒子歸家,瞬間哭成了淚人,拉着陳莽問東問西,全然將他當做了孩童時候對待。

    陳莽有點無奈的安慰了陳母幾句,然後將陳友諒推到臺前,講述了陳友諒悲慘的身世後,成功將陳母氾濫的愛心轉移到了小傢伙身上,總算是得到了片刻清閒。

    半晌之後,陳莽帶着陳友諒洗了個澡,一家人圍坐在飯桌上喫起了午飯。

    仔細看過官府文牒的陳錦鴻驚奇地打量着自家兒子,依舊滿臉不敢置信:“你這幾年不是在武當山混日子嗎,怎麼突然間認識了這麼多當官的”

    雖然和家裏有書信往來,但陳莽也是才知道自己拿師兄就是張三丰,上哪給家裏人說去。

    不過這事兒實在有些滑稽,說出來肯定會被笑掉大牙,於是陳莽便啃着醬肘子含糊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去拜師張三丰麼,拜師沒拜成,認他做了個師兄。”

    陳錦鴻臉上的驚奇之色更甚:“武當山真武帝君轉世的張三丰你沒騙爲父吧”

    “噗,咳咳咳”

    陳莽險些一口噎死。

    真武帝君轉世誰傳出來的,是真敢說啊

    陳莽嗆得咳嗽幾聲,翻了個白眼,轉換話題道:“對了老爹,咱們家有牛沒有”

    陳錦鴻見他還是如從前那般不靠譜,問話也不好好回答,還三句不離喫喝,不由得黑下了臉:“沒有有也不給你喫”

    陳母幽怨的看了眼丈夫,溫聲道:“莽兒想喫牛肉了待會我讓阿福去農莊偷偷宰上一頭,讓他向官府報備說耕牛落水淹死。”

    陳莽吐出一根骨頭,起身朝陳錦鴻道:“我就知道老爹你不說實話,你賺來的銀子除了買田就是買田,附近的田地都快被你買光了,怎麼可能會不買牛耕田友諒,走跟師父看牛去”

    陳友諒趕忙起身,師徒二人一人抱着肘子,一人啃着燒雞,快步朝門外走去。

    陳錦鴻氣得一拍桌子,心疼道:“剛一回來就要宰我的牛,這個敗家子,真是氣死我了”

    陳母心中一陣好笑,道:“這麼心疼,那你攔下他不就是了。”

    陳錦鴻哼了一聲,滿臉驕傲道:“以後還要靠着他名頭行鏢呢,就放縱他這一次,嗯,就這一次。”

    另一邊,出了屋子的陳莽找到阿福,很快便在阿福的帶領下來到了農莊。

    “少爺你看,這萬畝良田都是咱家的那邊是長工住的窩棚,邊上就是牛棚,牛讓長工家的孩子放養,管他們一日兩餐,許多孩子都搶着幹。”

    阿福說着,帶陳莽來到了牛棚,查了下數後,見十幾頭黃牛全部窩在裏面,不由得大怒:“這些偷奸耍滑的賤骨頭,今日竟沒有出去放牛”

    說罷,朝着長工的窩棚大喊道:“今日攤到誰放牛,出來領鞭子”

    陳莽啪一巴掌抽在了阿福後腦:“這麼大威風,你是少爺我是少爺”

    阿福哎呦一聲,連忙求饒道:“小的錯了,我不該搶少爺的威風。”

    “我是這個意思嗎”

    陳莽一瞪眼,擡手就要再敲他後腦瓜。

    這時,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從窩棚裏走了出來,滿臉畏懼道:“阿福哥,我家孩子今日有些不適,忘了放牛,我這就替他去放。”

    阿福哼一聲,道:“朱五四,過來拜見咱們家少爺”

    朱五四趕緊就要下跪:“少爺萬福”

    陳莽一把將他拉住,見他眼神躲閃,微微皺眉道:“別多禮了,帶我去看看你的孩子。”

    朱五四畏畏縮縮道:“少爺,窩棚裏髒”

    “帶我去看你孩子”

    陳莽一聲厲喝,朱五四嚇得一個哆嗦,滿臉驚懼的轉過了身,身軀搖搖欲墜的走在前面,帶着陳莽進了窩棚。

    進了門,一股腐臭的味道便迎面而來。

    陳莽掩了下鼻子,看到一幫長工圍在一起搓腳閒聊,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躺在牀鋪上,小臉發紅,囈語不斷。

    亮明身份後,長工們連忙過來拜見,陳莽驅散他們,來到了孩子牀前查看。

    “淋巴腫大,有些發熱,皮膚下有丘疹,這症狀幾天了”

    “回少爺話,已經三天了。”

    “還有什麼其他症狀”

    “開始他說身子疲乏,我以爲他想偷懶,還訓斥了他幾句,哪知道從前日起,他就開始身子發熱”

    陳莽和朱五四一問一答,問答間,朱五四臉色蒼白,明顯是心中早有猜測。

    陳莽見狀,微微一嘆道:“是天花。”

    話音落下,窩棚裏立刻炸了鍋。

    “朱五四,你這王八蛋,居然把得了天花的兒子放我們這兒”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要害我,我便先打死你”

    “少爺,咱們快走”

    “都閉嘴”

    陳莽運起法力大吼一聲,屋內衆人直覺耳中轟鳴,紛紛停住了話,屋內頃刻間變得鴉雀無聲。

    安靜了片刻後,陳莽道:“都別慌,你們幾人身強體壯,大概率沒有感染天花。把各自衣物和屋內的常用器物用開水煮一遍,不能煮的直接燒掉,這幾日呆在窩棚不要走動,我會讓人給你們送飯,幾日後沒有症狀便無憂了。”

    說完,陳莽扭過臉來朝着陳五四叮囑:“你這孩子症狀較輕,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暫時放在這裏休養,再找大夫抓幾服藥,等發了痘便好了。”

    “這幾日照看他時記得用棉布捂住口鼻,照看完用熱水清潔,以防自己被傳染。”

    朱五四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這份工過活,要是被趕出去,一家老小必然有人餓死,因此才隱瞞了孩子的病情。

    本來事情敗露,他感覺天都要塌了,現在一聽陳莽沒有趕走他們的意思,頓時淚涕橫流地跪倒在地:“多謝少爺,多謝少爺給我家活路,您是我們老朱家的大恩人”

    陳莽微微嘆息,將他攙扶起來,朝阿福道:“去請大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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